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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又不是他偷來搶來的,幹嘛不能要?
只是收下這筆錢,那就再也不能黑虎賊劃清界限了……
此時,鄧仁的耳旁,回想起了陳才所說的話。
「入了我黑虎寨一日,你這輩子就是我黑虎寨的人了!」
是啊,在簽下了那份投名狀後,他就是黑虎賊的人了……
「咳、咳,咳咳……」
老母親的咳嗽,打斷了鄧仁的思緒,他趕緊到裡屋看望母親。
「娘,你沒事吧?」
「娘沒事,阿翠娘倆到義舍用飯去了,給你留了……留了飯菜……你先用飯吧,咳咳……」
「孩兒不餓,孩兒先到街上給娘抓幾方治咳嗽的藥……」
「別、別……咳咳,貴,娘忍忍就過去。」
「不怕,孩兒……有錢了。」
而與此同時,陳才正坐著馬車悠哉悠哉地前往下一處。
此時,車內那名山賊低聲問道:「老大,花那麼些錢收買,值得麼?」
「呵。」
陳才笑著說道:「大首領說過,能用錢解決的事,咱們就用錢解決,這比用威脅恐嚇還管用,終歸這天底下還是窮人多。……咱們建義舍,其實也是這個道理。」
「可是……花那麼多錢收買一個小小的縣卒,這真的值得麼?」那山賊依舊抱持懷疑。
見此,陳才笑著說道:「你這就不用管了。等你到了我的位子,你就慢慢會明白了。」
「是……」
四月中旬,陳才按照趙虞的吩咐,將黑虎義舍正式交接給馬弘,雖然在義舍內還掛著管事的名頭,但卻已不再負責那邊的事,轉而負責兄弟會的建立。
籌建兄弟會的核心,說白了就是給昆陽縣裡的人提供長久的好處。
考慮到昆陽也有幾千戶,因此像黑虎義舍那套模式自然是行不通的——黑虎寨養不起那麼多人。
那怎麼辦呢?
趙虞提供了一個思路,即開設作坊。
黑虎義舍那邊免費提供飯菜是不錯,確確實實吸引了許多昆陽人,但並不能滿足昆陽窮苦人家的全部需求,那些窮苦人家真正想要的,還是一份穩定而長久的差事,這也是自陳才將嚴寬等遊俠引薦至陳祖那邊後,隨後便有許多知情人希望求他引薦的原因。
因此以兄弟會的名義籌建一家作坊,自然而然能吸引到許許多多的當地百姓。
也是在四月中旬,就當陳才在用錢收買一些縣衙的縣卒時,已逐漸在昆陽得到名聲的『大財主』陳祖,親自出面與縣衙交涉,希望能在城南圈一片空地。
當日石原正在板房裡思忖如何揭穿黑虎義舍的真面目,忽見有縣卒跑到班房裡驚呼道:「那位陳大財主來了。」
一聽這話,閒在班房裡的縣卒們紛紛跑出去看望。
這讓石原感到很納悶,遂詢問楊敢道道:「這位陳大財主是什麼人?」
楊敢回答道:「便是黑虎義舍背後的金主,我昆陽的大善人。」
石原頓時就明白了,冷笑道:「又是一個黑虎賊!」
「噓。」
楊敢做了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莫亂說話。……有些話你在心裡想想不礙事,但不可說出來,不管這位陳大財主底細如何,但他與我縣衙關係很好,只要衙里有人辦紅白喜事,他總會派人送上厚禮,甚至於,逢年過節,這位陳大財主也會派人送來一些禮品。……你不是奇怪咱班房裡居然備有上好的茶葉麼,那就是那位陳大財主送的。」
「什麼?」
石原難以置信,感情他這段時間喝的茶水,都是賊贓?
懷著複雜的心情,石原與楊敢幾人走到屋外,旋即便看到縣丞李煦親自將那位陳大財主迎接入衙。
昆陽縣的縣丞,縣令的副職,親自出門相迎,想想就知道那位陳大財主的待遇。
『唔?』
忽然間,石原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因為他感覺遠處那位陳大財主,似乎有點面熟的樣子。
在哪裡見過呢?
旋即,一個人名浮現於他的腦海。
陳祖!
前『應山九賊』之一,陳祖!
『……傳聞他被楊通殺了,沒想到還活著?』
石原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低聲對楊敢說道:「楊大哥,你看那位陳大財主,像不像前應山九賊之一的陳祖?」
楊敢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別亂說話,人家叫陳虎,在我昆陽是有籍錄的,記錄得很清楚,不然你因為李縣丞會親自迎接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籍錄?」石原聞言有些驚愕。
他當然知道籍錄是什麼,籍錄即是籍冊,民有民籍、官有官籍、士有士籍,天下三教九流,在其出身的縣裡都有那麼一份籍錄,記載此人的出身、經歷,包括獲得的榮譽與懲處,一般是不會有假的。
難道真的是兩個人?
抱著幾分猜忌,石原故意走出了人群,站在縣丞李煦與陳祖的前路。
見到前面有人擋路,原本彼此有說有笑的李煦與陳祖二人,自然就停了下來。
「石捕頭,你做什麼?」李煦有些不快地問道。
石原抱抱拳說道:「縣丞莫怪,卑職只是想與這位陳大財主說幾句……」
李煦皺了皺眉,看著石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顧忌。
半晌,他低聲對陳祖說道:「這石原,原本乃是江湖遊俠,一身痞氣,但他是馬縣尉提拔的人,我也不好說他,陳老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