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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做出了這番行為的那周虎,如今甚至還當上了潁川郡的都尉。
這怎麼想,都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而此時,楊定又繼續說道:「只可惜老天無眼,就當潁川郡的李郡守在震怒之下準備圍剿黑虎賊時,恰逢叛軍起事,那狡猾的周虎趁機改頭換面,先是在昆陽抗擊叛軍,收買人心,旋即,又在潁川郡軍不敵叛軍之際,帶人支援許昌,騙取了李郡守的原諒。後來的事,想必公主也知道了,那周虎就是借著抗擊叛軍的功績,騙取了李郡守的信任,搖身一變成為了潁川郡的都尉。然而,這樣就抵消了黑虎賊當年犯下的那些惡行麼?曾經遭其搶掠的我葉縣的商賈,還有曾經黑虎賊犯下的惡行,就因為其首領周虎抗擊叛軍有功,便抹消了昔日的罪惡?馨宮女,若你的至親曾遭到黑虎賊的迫害,也否能接受黑虎賊被潁川郡赦免這件事呢?」
「我……」馨宮女亦啞口無言。
從旁,祥瑞公主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氣呼呼地說道:「原來這周虎如此可惡。」
見公主已漸漸掉入了那楊定的陷阱,馨兒心中亦是著急,可她也不知如何替那位周都尉辯解,甚至於,她內心都有些迷茫:那位周都尉,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忽然,她想到一事,連忙說道:「據奴婢所知,周都尉乃是陳太師的義子,陳太師乃世人公認的忠臣,倘若周都尉是惡人,陳太師豈會收他為義子?」
楊定笑著說道:「這就是那周虎的厲害之處。……周虎很聰明,很狡猾,完全不同於一般的賊寇,也許陳太師也被他的假面目給騙過了吧。就像馨宮女,在我道出那周虎曾經做出的一些惡行前,馨宮女不也覺得那周虎是心胸坦蕩的一方豪傑麼?」
頓了頓,他又輕笑著說道:「不錯,我不否認那周虎很有魄力,也稱得上是一方豪傑,但很可惜,他野心勃勃,絕非善類。」
說到這裡,他故意嘆了口氣:「只可惜,我如今也已奈何不了他。」
聽到楊定故作的嘆息,祥瑞公主當即就上鉤了,氣呼呼地說道:「想不到那周虎竟如此可惡,延亭哥哥,本宮助你對付他!」
「沒用的。」
楊定故意擺出一副失望的態度,搖搖頭說道:「前幾日我去許昌時,曾見過李郡守與郡守府上上下下的官員,我當時就已經發現了,李郡守已被那周虎騙得團團轉,郡守府的官員,也皆被那周虎給收買了,更有甚至,那周虎還大力提拔其手下親信,委任其各縣縣尉之職,執掌縣軍……公主恐怕不知,潁川郡境內二十個縣,最起碼有八成以上的縣尉是那周虎任命的,潁川郡的郡軍,各縣的縣軍,如今都聽命於那周虎……這已遠遠超過了尋常都尉所能擁有的權力,但很遺憾,因為陳太師的關係,誰都不敢指出這件事……」
祥瑞公主驚詫地睜大了眼睛,轉頭詢問伺立在一旁的馮宮吏道:「馮宮吏,真的是這樣嗎?」
馮宮史皺著臉笑了笑,她可還記得,當日那個周虎曾狠狠瞪過她一眼。
雖然那周虎背後的靠山陳太師她招惹不起,但不並不妨礙她此刻說出一段真相:「倘若楊縣令所言不虛,那周虎確實僭越了。……遵照我大晉的律令,郡下縣城雖然在治安方面需要聽命於該郡的都尉,但都尉無權任命各縣的縣尉,縣尉是由各縣縣令任免的,且受各縣縣令節制。現如今,周都尉越權任命各縣縣尉,老奴只能說,此舉不合規矩。……就像楊縣令所說的那樣,那周虎一人便控制了潁川郡所有的軍隊,此舉十分危險。」
聽到這話,祥瑞公主鼓起了面頰,氣鼓鼓地說道:「想不到居然有這麼可惡的人!可是延亭哥哥,本宮已罷免了那周虎的官職……」
「沒有用的。」
楊定搖搖頭笑道:「潁川郡早已被那周虎控制的,就算公主罷免了那周虎,新任的都尉也必然是那周虎的心腹……甚至於,這件事就算捅到邯鄲,也無濟於事,介時朝廷必然會看在陳太師的面子上,對周虎網開一面,最多就是斥責幾句罷了。」
「那……那就對付不了這個周虎了麼?」祥瑞公主氣鼓鼓地問道。
「那倒也不至於……」
見時機合適,楊定故作做出猶豫的態度,緩緩說道:「倘若能攻下黑虎山,抓住那群周虎的同黨,從這些人口中拷問出周虎以權謀私,借職權之便庇護其昔日同黨的罪行,將這些證據上報朝廷,朝廷或許會慎重對待,下令罷免周虎……但問題就在於,沒有潁川郡的授權與准許,臣作為葉縣縣令,雖有自信能攻陷黑虎山,卻也無權這麼做……」
聽到這話,祥瑞公主當即就說道:「本宮准許延亭哥哥圍剿黑虎山!……我倒是想看看,那周虎可敢違抗本宮的命令!」
這話正中楊定下懷,他故作沉吟地說道:「倘若是公主的命令,這倒是可以……」
「那就這麼辦!」
祥瑞公主欣喜地拍了下手掌:「延亭哥哥趕緊召集將士,剿滅黑虎山,從那些賊寇口中拷問出證據。」
「遵命。」
楊定低著頭拱了拱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次日,夜宿於城內驛館的趙虞一行人,在用過早飯後,便早早來到了縣衙。
縣衙上下的人都認得這位周都尉,倒也不敢阻攔,任憑趙虞隨意在縣衙內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