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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知道,趙璋、趙瑜兄弟一直以來都有拉攏他的意思,希望他真正地為他們兄弟效力,但了解自己性格的公羊先生卻知道,他恐怕要辜負這對兄弟了。
「啊。」
趙璋點了點頭,將方才他在城上窺視晉營的事告訴了公羊先生,又皺著眉頭說道:「我窺視晉營時,發現晉軍聯內的攻城器械日漸增多,也許這幾日,那陳仲就要攻城了……」
「早有預料。」
公羊先生微微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在下原本想借那群弩手拖延那位陳太師,不曾想,對方看穿了我的意圖,對我軍弩手夜間的騷擾視若無睹,白晝間加緊打造攻城器械……觀他意圖,他也許是想在今年入冬之前攻占臨淄,狠狠打擊我方的士氣。」
說到這裡,他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了一陣,咳得氣喘吁吁,半晌後才又接著說道:「我觀那位陳太師用兵,一鳴則已、一鳴驚人,對此渠帥要有所準備……等到他準備充分,我等介時面對的,便是晉軍的雷霆攻勢……」
趙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旋即嘆息道:「可惜……若能給我等兩年的時間喘息……」
「……」公羊先生的目光亦是稍稍一黯。
今年,正是他江東義師打下山東之後的頭一年,作為儒家弟子,公羊先生自然推崇於井田制。
雖說當初在得知此事時,趙虞有點看不上井田制,覺得井田制有點落後於時代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前這個並不穩定的亂世,井田制亦有它的優點,至少能讓江東義師治下的平民們都有一口飯吃。
而在這種情況下,倘若晉國朝廷能再給江東義師兩年的時間休養生息,那麼江東義師便能逐漸籠絡民心,從而牢牢地紮根在山東。
那些現如今只是迫於江東義師聲勢而鄉紳、世家、貴族們,也會逐漸適應、甚至融入江東義師,介時晉國朝廷想要再奪回這片土地,那可就要多費一番工夫了。
但遺憾的是,晉國朝廷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因此不管當前各郡糧食緊缺,依舊強行徵集軍糧,命那位陳太師率軍討伐他們,雖說這是晉國朝廷權衡利弊後的考量,但著實不利於他江東義師。
就當趙璋與公羊先生正在談聊之際,忽然屋外傳來篤篤篤的叩門聲,旋即有人在屋外稟報導:「渠帥、師丞,有我軍的細作送來了一些消息,末將以為應當稟告渠帥與師丞。」
「趙勤啊。」
趙璋認出了屋外那名將領,在與公羊先生對視一眼後,笑著說道:「進來吧,注意立即關門,莫要讓外頭的寒風吹進屋內。」
「是。」
一絲涼風稍稍流入屋內,旋即,一名將領打扮的男子大步走入了屋內,他便是趙璋麾下的將領之一,趙勤。
此人亦是趙氏子弟,但卻並非趙璋、趙瑜兄弟的親戚,而是趙璋在攻打東海郡時招攬的。
這趙勤從趙璋口中得知了晉國朝廷這些年對他趙氏家族的迫害,原本就對此頗感疑慮的他,自然倒向了趙璋、趙瑜兄弟,而趙璋也頗為器重這位趙氏兄弟,很快就提拔為將軍。
類似的趙氏子弟,在江東義師中實屬不少,當初趙虞私下笑稱江東義師乃『趙家軍』,其實倒也不差。
「渠帥、師丞。」
走入內室,名叫趙勤的將領朝著趙璋與公羊先生抱了抱拳,旋即將一疊皺巴巴的紙遞給趙璋,口中說道:「有我義師潛藏於濟陰、東平、濟北等郡的細作送來消息,前段時間,上述幾個郡相繼爆發叛亂……有濟陰成陽的周岱,自稱『濟陰義師渠帥』,率餘人攻陷數縣;又有東平須昌的許必,亦聚萬人而反,自號『東平義師』……」
「……」
趙璋與公羊先生面面相覷,待前者將其中幾張紙遞給公羊先生後,二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密信。
半晌,公羊先生問趙璋道:「渠帥,這是你的安排?」
趙璋搖搖頭說道:「不是先生的安排麼?」
「不是我……」
公羊先生搖了搖頭,旋即饒有興致地說道:「看來,是有人在暗助我江東義師,分散晉廷與那位陳太師的注意……」
「有人暗助我江東?」趙勤驚訝問道。
「啊。」
公羊先生用枯瘦的手捋了捋鬍鬚,輕聲笑道:「信中也說了,成陽的周岱也好、須昌的許必也罷,先前只不過是該地的惡寇……一般的賊寇,哪有能力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迅速聚攏數萬人手,更別說打著義師的旗號攻占縣城……很顯然,這是有人在暗中協助他們,指點他們如何聚攏人手,如何攻打縣城……考慮到濟陰、東平、濟北幾郡幾乎在同時發起叛亂,我認為,這背後應該是同一撥人在推波助瀾。至於目的,多半是為了替我江東義師分擔壓力……否則,陳太師的大軍就在這邊,他們為何要在濟陰、東平、濟北等地起事?就不怕那位陳太師率軍回去剿滅了他們麼?」
趙璋恍然大悟,驚訝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這幾支並起的義師,是有人引誘陳仲率軍掉頭的誘餌?」
「唔。」
公羊先生點點頭說道:「雖然我暫時也不知是哪股勢力所為,但我猜他們對我江東義師應該是抱持善意的,只不過……我想那位陳太師並不會上當。」
話音剛落,忽然間,眾人隱約聽到了咚咚咚的警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