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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當時有馬蓋的部下、昆陽縣的捕頭石原率領支援的官兵截住了想要返回山寨的楊通,以逸待勞將其擊破,就連楊通也死在這一仗,否則,當日他三縣官兵恐怕是再也抬不起頭來。
好在楊通死了,黑虎賊因此大亂,雖然有周虎頂替楊通成為賊眾首領,亦不能力挽狂瀾,只能帶著餘眾逃亡。
雖然說這結果在當時看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倘若章靖沒有出現判斷失誤呢?
若當晚有馬蓋在場,高純相信當晚他們定能一舉擊潰黑虎賊,斬草除根,又如何讓黑虎賊有機會捲土重來?
這件事,他始終耿耿於懷,雖然口口聲聲對章靖報以尊稱,但內心著實生不起什麼敬意。
待高純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屋內寂靜無聲,楊定驚疑地看看高純,旋即又陷入沉思。
半晌後,他點頭說道:「聽縣尉一席言,那黑虎賊果真是不簡單,但即便如此,楊某還是希望將其剷除,絕不能坐視其侵害我葉縣的利益。……倘若縣尉不介意的話,楊某希望縣尉能夠徵募鄉民,加以訓練,待明年開春,時機成熟,我將親自組織討賊一事,剿清黑虎賊,還葉縣一個太平!」
楊定堅持剿賊的態度,頗合高純的胃口,後者當即抱拳正色道:「卑職遵命!」
片刻後,郭治、高純二人告辭離開。
此時,始終站在一旁的魏棟、魏馳父子終於開了口。
魏馳先開口道:「少主,我方才沒有聽錯吧?章靖?陳門五虎的章靖?他居然收拾不了一夥山賊,反而中了山賊的計?」
不等楊定開口,魏棟便捋著鬍鬚輕笑道:「愚子!……章靖那五人,乃陳太師之義子,自幼跟隨陳太師學文習武、南征北戰,皆是文武兼備、萬夫莫敵的猛將,尤其章靖還以兵法、謀略見長,豈是輕易就會中了山賊的詭計,出現差錯?倘若那章靖只有這點能耐,他就不配稱作陳門五虎。」
「可是……」
魏馳指了指屋外,旋即,他恍然道:「莫不是高縣尉對章靖有什麼偏見?」
魏棟捋著鬍鬚說道:「估計是了。至於原因,大概就是如他所言,章靖當晚並沒有派兵支援身在祥村的他,害得他所率的葉縣官兵損失慘重……」點點頭,他又補了一句:「高純因此怨恨章靖,倒也在情理。」
魏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旋即問楊定道:「少主,你怎麼看?」
楊定皺著眉頭沉思著,直到魏馳開口詢問,他這才沉聲說道:「老爺子說得沒錯,我看並非是章靖判斷失誤,而是……」
頓了頓,他解釋道:「雖然僅有高縣尉的片言片語,但我大致也可以猜到當日章靖的想法。章靖當時肯定是抓到了馬蓋的什麼破綻,斷定那昆陽縣尉乃是黑虎賊的內應,因此設下計中計,故意分兵、誘黑虎賊襲他官兵主營……他做出這樣的舉措,可見他當時應該斷定馬蓋會向黑虎賊通風報信。但沒想到事情出現了差錯,要麼是章靖猜錯了馬蓋的身份,馬蓋其實並非黑虎賊的內應;要麼,就是周虎技高一籌,立刻就意識到章靖已將馬蓋識破,因此他其道而行,不襲官兵主寨而襲祥村。……我個人認為,應該是後者。」
魏馳吃驚問道:「少主,你也認為那馬蓋是黑虎賊的內應?」
楊定搖搖頭,解釋道:「此事,我並無把握。但就像老爺子所言,陳門五虎絕非浪得虛名。既然章靖認定那馬蓋是黑虎賊的內應,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一位大將的判斷?」
「可……可據高純所言,章靖最後不是認錯了麼?若是那馬蓋果真是黑虎賊的內應,難道章將軍不應該將其拿下拷問,逼問出真相麼?」魏馳愕然問道。
楊定搖搖頭說道:「陳門五虎,皆是剛正守諾之人,他們言出必踐,既然章靖沒有找到馬蓋暗通黑虎賊的證據,那他就必定會信守承諾,向馬蓋賠禮道歉,哪怕他當時心中仍然堅持認為馬蓋是黑虎賊的內應……至於其他,我猜章靖當時大概是受到了三縣縣尉的排擠,心中不快,於是索性就不管馬蓋的事了,反正當時黑虎賊也已遁入深山了。」
魏棟看了一眼楊定,凝聲說道:「換而言之,那周虎有著不亞於章靖的眼界與謀略?」
「唔。」
楊定點點頭,說道:「倘若果真如此,那麼當日三縣圍剿黑虎賊的勝事,恐怕是那周虎故意所為……」
「趁機除掉楊通,鵲巢鳩占?」魏棟面色凝重地問道。
楊定徐徐點了點頭,負背著雙手在屋內踱了幾步,口中沉聲說道:「那周虎,十有八九便是章靖口中的『謀者』,而楊通,聽說只是一介殘暴亡命之徒,既然周虎的才能不亞於章靖,他又豈會長久屈居於楊通之下?」
說到這裡,他搖搖頭苦笑道:「想不到,竟是一頭如此兇猛的攔路虎。」
也難怪他要苦笑。
今日上午,在聽罷呂匡講述黑虎賊的事後,他興致勃勃想要借剷除黑虎賊的功績來取得葉縣縣衙以及縣內百姓的支持與擁護,沒想到與高純一席話後,他這才知道那股黑虎賊究竟有多麼棘手。
尤其是那周虎,居然有著匹敵章靖的才智!
小小一個昆陽縣,小小一股黑虎賊,竟然深藏著這等人才?!
見楊定搖頭苦笑,魏馳不以為然地說道:「如今有少主在,我不信那周虎還能耍什麼詭計。少主不妨向王尚德借些士卒,到時候我親自將那周虎綁於少主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