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4頁
「好。」劉郢連連點頭。
點頭之餘,他心下暗暗稱讚:都說陳門五虎位高權重卻平易近人,今日得見,果然如此。
說實話,他此前也沒想到這位左將軍竟然這麼好說話。
待此人告辭離去之後,趙虞立刻召集麾下眾將,包括作為王尚德使者的魏汜。
片刻後待眾人到齊後,他故作深沉地對眾人說道:「如我所料,此乃項宣欲束縛我軍的詭計……他故意將汝南郡的百姓驅趕至咱們這邊,令咱們分心,以拖延咱們對其發動進攻的時日,實在狡猾!」
「嘿!」王慶忽然不合時宜地笑了一下,遭趙虞狠狠瞪了一眼。
見此,樂貴連忙補救,只見他露出一臉無奈之色說道:「左將軍所言極是,那項宣可以不顧那些百姓,但咱們卻不能對那些難民袖手旁觀,這項宣,著實是狡……頗有幾分狡智。」
帳內,徐慎、許馬二將亦是連連點頭。
見此,趙虞點點頭肯定了樂貴的話,旋即沉聲說道:「鑑於目前的狀況,我等唯有暫時放緩對項宣的攻勢……」
他轉頭看向魏汜。
魏汜長長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他此番前來促成聯合攻勢居然會遇到這麼多麻煩。
他之前還指望著陳陌在率軍回舞陽擊退臥牛山上那群南陽叛軍、奪回礦場後,能立刻率軍回下蔡,共同籌備進攻長沙叛軍的示意,沒想到,承陳郡、舞陽之後,連他們這邊也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他們無法迴避的麻煩——就像左將軍周虎與召陵縣尉樂貴所言,項宣可以不在乎那些難民,將其一股腦地驅趕至他們這邊,可他們卻不能對那些難民不管不顧啊。
對那些難民不管不顧,坐視其自生自滅,他魏汜怎麼敢開這個口?
想到這裡,魏汜無奈地點點頭,表示理解:「左將軍所言極是,我想王將軍得知這邊的狀況後,亦會……亦會做出與將軍一般無二的決定。」
『王尚德?呵,他可未必……』
趙虞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在心中腹誹了一番。
畢竟他與王尚德也算是『老相識』了,以那位王將軍『但求勝利』的性格,可未必會坐視一般平民的死活,不可否認那位王將軍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但這情義的前提是他看得上眼的人,而不是一般的平民。
「咳。」
咳嗽一聲,趙虞朝著魏汜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魏參軍寫封信代我向王將軍解釋了一下了……」
「是。」魏汜拱手應道。
見此,趙虞遂又看向王慶、樂貴、徐慎、許馬幾人,吩咐道:「樂貴、徐慎、許馬,難民之事,就由你們三人負責,將此地以及灌陽、定潁幾縣的難民遷至潁川,暫時就安頓在潁川南部諸縣吧。」
「末將遵令!」樂貴、徐慎、許馬三將抱拳應道。
正所謂做戲做足,趙虞也不忘安排王慶:「為防項宣趁機前來偷襲,王慶,接下來再由你坐鎮這座營寨,監視長沙叛軍的一舉一動。」
「是!」王慶一臉欠笑地抱了抱拳,敷衍的態度讓趙虞翻了翻白眼。
在趙虞的命令下,樂貴、徐慎、許馬三將立刻行動起來,率麾下本部軍卒分別前往下蔡、灌陽、定潁三縣,將三地的難民徐徐護送前往潁川南部。
這使得兵力原本就不充足的下蔡潁川軍營,又去了近九千兵力,只剩下王慶麾下那支部軍,僅寥寥不到萬人。
這點兵力,當然不足以給平輿縣造成什麼威脅,哪怕是近萬兵力是潁川軍。
於是魏汜也徹底死了心,當日就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立刻送往南郡,交給駐荊楚將軍王尚德。
由於江夏郡已被長沙義師占領,魏汜的這封信只能從南陽郡繞行,以至於足足用了十五日,這份信才送到了王尚德手中。
而在此期間,潁川郡、陳郡,以及目前受潁川郡庇護的下蔡、灌陽、定潁等汝南郡西部幾縣,則一邊安頓陸續前來投奔的難民,一邊完成了各自的春耕之事。
毫不誇張地說,在項宣的『縛虎之計』下,潁川軍徹底被束縛了雙手雙腳,空有擅戰的兵將,卻實在沒有餘力再對長沙義師發起進攻。
而項宣那邊也很識相,也並沒有越過『下蔡』這道界限來騷擾潁川軍,盡全力協助大將鄒袁的主力攻取汝南郡東部。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似細陽、汝陰、城父、山桑等汝南東部的縣城紛紛陷落,有的是在死守幾日後難以支撐被攻陷,有的則是見退敵無望而投降。
截止於四月中旬前後,除下蔡、灌陽、吳房、臨潁等寥寥六七座縣城之外,項宣麾下長沙義師徹底占領汝南郡,占領了這個擁有二百餘萬人口的大郡。
在攻陷整個汝南郡後,項宣下令各軍停止進攻,開始休養生息。
他按照某位周將軍的指示,於汝南郡各縣傳播他長沙義師的理念,再次提出了『均天下不勻』的口號。
說實話,不止汝南郡的百姓,天下各地支持義師的平民,其實大多對『推翻晉國』未必有多麼熱忱,但『均天下不勻』的口號,卻實實在在地打動了他們。
憑什麼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憑什麼貧者無餬口之糧,而富者卻能坐享家財萬貫、夜夜笙簫?
出於對這世道不公的憤恨,汝南郡的百姓再次倒向了長沙義師,就如同他們曾經倒向陳勖的江夏義師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