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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鄭家不僅僅只是汝陽鄭家,汝陽只是鄭家的發跡之地,事實上鄭家的勢力囊括汝水諸縣與整個河南,縱使在這場趙、鄭之戰中,鄭家在汝水諸縣被趙家以及魯葉共濟會打地節節敗退,但後兩者終歸還是涉足河南,鄭家還是有反攻的機會。
沒有幾個人能理解,鄭家在尚有餘力的情況下,為何選擇了敗退,將汝陽這個家族的發跡之地拱手相讓於趙家。
遺憾的是,儘管他們對此十分好奇,但趙家也好、鄭家也罷,包括魯葉共濟會,誰也沒有對此事做出任何的解釋,只有小道消息稱,鄭家其實想要報復,但他們最終怕了。
怕了?
怕什麼?
汝陽人誰也不知。
也難怪,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鄭家那些有資格參加族會的人,以及趙家二公子趙虞身邊極少數的人,只有這些人才知道,鄭家怕的是這位二公子掀了彼此較量的桌案,用汝陽當地的低價米糧,引來宛城那些正備受缺糧困擾的將軍王尚德……
不得不說,那才真正是玉石俱焚的災難。
在鄭家全面退出汝陽時,汝陽侯世子鄭潛是最後一批離開的,從旁,有他的堂兄鄭州、鄭子象相伴。
「悔不聽兄長當日所勸。」
出城之時,鄭潛坐在馬車中,回首看著城內的街道,黯然長嘆。
辱人者,人恆辱之。
當日他鄭家羞辱人家魯陽趙氏父子,現如今,趙氏逼他鄭家退出汝陽、從此不得涉足,反過來羞辱鄭家,而作為整件事導火索的王直與他,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
前些日子,就當家族族會接受了趙家提出的條件後,王直就被族內懲罰了,儘管鄭潛出面求情,王直亦被打了整整四十重仗,如今臥在病榻上動彈不得。
甚至於就連鄭潛自身,也不知會受到怎樣的處罰,或者說,是否還能保住他汝陽侯世子的地位。
畢竟這次整個鄭家的損失實在太大,而落戶於河南的幾支鄭家分家,則因此責問於本家,誰讓本家好端端的就招惹了魯陽趙氏那頭猛虎呢——人家魯陽趙氏好好臥在魯陽打瞌睡,非要去招惹人家,這下好了,虧損了相當於五百萬錢的米糧不算,最後還要將汝陽拱手相讓。
不得不說,若非汝陽侯這個名爵是晉國的天子所封,且汝陽侯父子如今還活得好好的,搞不好鄭家的分家會趁機搶了本家的名爵也說不定。
不過即便如此,鄭家本家在家族的威信,也因此大打折扣。
「姑且先這樣吧。」
鄭州勸說堂弟道:「趙家的根基在魯陽、在葉縣,且人丁不旺,汝陽對於趙家來說,除了於顏面有益,其餘幾無用處。待過些時日,等這件事徹底風平浪靜之後,咱們再拜訪趙家,設法將汝陽『贖』回來便是,最起碼讓趙氏允許我鄭家重歸汝陽……」
「趙氏父子會答應麼?」鄭潛懷疑地問道。
「應該會吧。」鄭州想了想說道:「汝陽對於趙家,終歸是有些遠,倘若換做在以往,趕走我鄭家、霸占汝陽,確實能讓他們壟斷汝陽的米價而獲利巨大,但做得過火了,就會引起汝陽人不滿,繼而引起王奉忠的不滿。更別說現如今趙家有宛城軍市那個更好的去處,據我所知,趙家在王將軍的宛城軍市,據說得到了一石米賣出二百六十錢的待遇,比汝陽高出了四十錢,而從葉縣到宛城,這跟葉縣到汝陽是幾乎差不多的路程……我實在想不出趙家有什麼理由要強行霸著汝陽。」
聽到這些,鄭潛默然不語,因為堂兄鄭州所說的這些,無一不證明趙家這次的『越界』,純粹就是意氣之爭,就是為了報復當初鄭家羞辱他們父子,其實並沒有得到什麼便宜。
而事實上,趙家也確實沒有得到什麼便宜,反而是魯葉共濟會與河南的商賈,包括汝陽人、汝陽的商賈、汝陽的其他世家,都在這次事件中獲得了不少利益。
但有一點鄭州猜錯了,那就是趙虞並不會將汝陽歸還鄭家,至少不會放棄汝陽,因為在魯陽縣的規劃中,有一條名為璟公渠的河流將會在數年後竣工,這條河流將串聯汝水與沙河,而介時,汝陽就成為了這個水路網中的一個重要樞紐,在這種情況下,趙虞怎麼可能退出汝陽呢?
或者更乾脆點說,他趕走鄭家,聯合魯葉共濟會霸占汝陽,就是為了給數年後璟公渠竣工做準備,借汝水諸縣的繁榮發展魯陽縣。
然而他這個提前布局的行為,卻被絕大多數人理解成為了羞辱鄭家,只能說,趙虞的年紀實在太具有迷惑性,就連作為陽城縣縣令鄭州也被趙虞迷惑了,誤以為這個聰慧的小子僅僅只是為了回敬鄭家。
而另一邊,趙虞也結束汝陽的瑣事,帶著靜女、張季、馬成三人返回魯陽縣,至於其餘的家僕與衛士,則暫時留在汝陽打理那幾間店鋪。
與他同行返回魯陽的,還有魯葉共濟會的魏普等一干商賈。
這次趙、鄭兩家的商戰,魯葉共濟會是首次出場,不過戰績斐然,先是在汝南縣擊潰了當地商賈與世家,迫使縣令劉儀跑到葉縣向葉縣縣令毛珏求助,隨後又在趙虞的召喚下現身於汝陽,代趙虞回收當地人手中多餘的米糧。
甚至在此期間,魯葉共濟會還『進攻』了臨汝、輪氏、郟縣等幾個汝水諸縣,『占領』了這幾座縣城至少三分之一的店鋪——其中汝南縣,更是在趙虞的授意下,幾乎占領了一半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