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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噗」地一聲怪響——其中夾雜著骨頭與肉被碾碎的聲音,一名襄城縣卒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就忽然地在其餘同伴的餘光下『消失』了。
等到在旁的眾襄城縣卒們轉頭去看時,他們這才發現他們那位倒霉的同伴,已經翻滾下十幾丈,渾身摔地血肉模糊不說,身前還凹陷了一大塊,顯然是活不成了。
不得不說,像滾石這種防守兵器,它會對敵人造成巨大的震懾與心理陰影,但除了這兩點,事實上它並不能給敵人造成足夠的傷亡,一般只要是不被嚇到雙腿發軟、難以動彈,都可以躲掉那些快速翻滾下來的滾石。
相比之下,看似不起眼的檑木,它的威脅卻要比滾石還要大。
滾石好歹大致是圓的,它在翻滾下來的時候不會輕易變換方向,但檑木不同,這種整根的圓木在翻滾下來時,往往會因為一端的受阻而使另外一端變換方向,而這就會導致提前預估的敵人判斷失誤,從而被這跟檑木砸到。
可別懷疑一根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檑木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傷害,被它砸中或許不至於致死,但它卻足以叫人受傷。
這不,一些成功閃避開滾石的襄城縣卒,就在『不規律』滾落的檑木上遭了秧,或被檑木的一端砸中面目,當即滿臉鮮血,連牙齒都被砸落下幾顆;或被檑木擊中四肢,很乾脆地發出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旋即抱著受傷的部位慘叫不止。
有一說一,面對這種滾石與檑木,襄城縣卒的表現並不好,就像是根本沒有受到過相關訓練一樣,王慶等人僅僅只是投放了一部分的滾石與檑木,就迫使這些襄城縣卒方寸大亂。
「就這實力,還敢來攻山?」
聽著山下鬼哭狼嚎般的慘叫,王慶一臉嘲諷地看著山下,滿臉的不屑一顧。
從旁,黑虎眾們哈哈大笑。
雖然這些黑虎眾其實也未必能比山下的襄城縣卒做得更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此刻去嘲笑人家。
而此時,山下的襄城縣卒可無暇顧忌山上傳來黑虎賊們嘲諷的笑聲,正忙著躲避滾落下來的滾石與檑木,其中聰明的人選擇躲避,而一部分愚蠢的,或者說是缺乏相關經驗的,則嚇地反身就跑。
反身逃跑,這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因為人的背上沒有眼睛,根本無法看到逼近的威脅。
最終,這陣滾石與檑木讓襄城縣卒付出了幾十人的傷亡,而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因為驚慌失措。
就連襄城縣尉鄒布,亦被那些滾石與檑木嚇住了,一雙眼睛瞅著山上,頗有些不知所措。
應該再次攻山麼?
鄒布也有些猶豫不決,畢竟他們連守山山賊的面都沒看到,就損失了幾十個人手——與軍隊中一些已習慣將傷亡數字純粹看做數字的將領不同,一般縣裡的縣尉,還是很看重己方的傷亡情況的,畢竟總共也才那麼些人。
在一番思忖後,鄒布終究還是咬咬牙,決定再次派人攻上去。
總不能這樣就被嚇地退縮不前吧?
而與此同時,在南坡那邊,魯陽縣尉丁武亦在嘗試率領魯陽縣卒進攻山上。
事實上南坡的攻勢,本該由昆陽縣尉馬蓋負責,然而馬蓋卻撂了楊定的挑子——他以『招安周虎』為名,對楊定試圖圍剿黑虎賊的行為持敷衍態度,因此楊定自然不會指望馬蓋出力,因此攻山這件事,就落到了丁武以及他麾下魯陽縣軍的身上。
而丁武等人所面對的,便是黑虎寨的『右統領』褚燕。
他環抱雙臂站在半山腰,居高臨下看著下方正攀爬上山的魯陽縣軍,神色複雜地盯著底下那些人當中的一面旗幟。
那是一面黑底白字的旗幟,上書『魯陽』二字,從旗幟的規格來看,這顯然是一面城旗。
所謂城旗,就是天底下大大小小城池豎立在城頭的旗幟。
縣卒不同於軍隊,一般並沒有表明身份的旗幟,因此一般縣軍出動的時候,都會借用城旗來表明身份,就好比褚燕此刻所見到的魯陽縣軍。
『魯陽的縣軍……領兵的應該就是魯陽縣尉丁武吧?』
褚燕心下暗暗猜測道。
與一般的黑虎眾不同,褚燕是山寨為數不多知道趙虞確切身份的頭目,他很清楚趙虞與丁武的關係,也知道趙虞曾與丁武、甚至是與魯陽縣的縣令劉緈私下商議。
毫不誇張地說,丁武是自己人。
這可不是褚燕個人的判斷,他是詢問過趙虞的——當注意到山下的官兵當中有魯陽縣軍與縣尉丁武的身影時,褚燕便私底下詢問了趙虞。
雖然當時趙虞並沒有確切告訴他魯陽縣響應葉縣剿賊號召的原因,但卻明顯告訴過他:那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有必要手下留情。
想到這裡,褚燕吩咐左右道:「投放滾石與檑木。」
左右黑虎眾聞言一愣,提醒道:「右統領,敵軍還未深入山中哩?不如等到他們靠近些……」
褚燕瞥了一眼說話的那人,淡淡說道:「聽我的。」
「呃……是。」
在褚燕的命令下,把守半山腰的黑虎眾們遂割裂繩索,投放了一部分滾石與檑木。
大如磨盤般的滾石,與整根的圓木,咕嚕咕嚕地往山下滾。
聽到這些動靜,魯陽縣軍立刻就察覺到了危機,大聲叫嚷起來:「滾石!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