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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璆?』
趙虞立刻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微微皺了皺眉。
畢竟按照他的想法,眼下何璆應該在項宣帳下才對,怎麼會跑到許昌來?
『難道項宣察覺到了?』
趙虞心中閃過一絲可能性。
仔細想想,這也並非沒有可能,畢竟那項宣看似粗鄙莽撞,實則可是個心思縝密、善於心計的傢伙,或者當真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不要緊,趙虞自有對付項宣的辦法。
「領他到書房相見,儘量莫要叫人瞧見。」
「是。」
吩咐罷何順,趙虞率先來到了自家府上的書房,沒等多一會,何順便領著他那位『本家老賈』走了進來,有意思的是,那何璆頭上還綁著一塊黑巾,大概是想冒充黑虎眾隱藏身份。
抬手邀請何璆入座,趙虞朝著何順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走向書房門口處。
「多謝都尉。」
何璆還不知趙虞已升任左將軍,在道謝過後,立刻就道明了來意:「在下此番前來叨擾,只因……那邊出了點問題。」
趙虞並不感覺驚訝,反問道:「項宣懷疑你了?」
「是的。」何璆點點頭,解釋道:「事實上,我去見項宣的首日,他好似就對我心生了懷疑,多次詢問我何以能在潁川軍的圍剿下倖存,那時我勉強還能招架,但前兩日,項宣突然揭破此事……」
說著,他便將當日項宣對他發難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虞,聽得趙虞不禁感覺有點好笑。
「項宣怕是惱火極了……」
趙虞饒有興致地撫摸著椅子的扶手,輕笑著調侃道。
「可不是麼。」何璆苦笑著說道:「他甚至當著我的面嘲諷,不如將都尉請入當他長沙義師的渠帥,他乾脆直接聽都尉調遣得了,省得再由我轉達……」
「哈哈哈。」趙虞聞言忍不住笑了出聲。
憑他對項宣的了解,項宣會說出這番話,顯然已經是火冒三丈了。
那項宣是何等高傲的性格,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地被敵人擺布?
說更可氣的是,項宣明知這何璆是趙虞派去的內應,所謂的『縛虎之計』只是趙虞故意為之,但是他卻也不能當眾揭穿此事,更不能阻止何璆——畢竟何璆提出的建議確實對他長沙義師大為有利。
明知真相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任由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心高氣傲的項宣如何能接受?
以己度人,趙虞也不能接受這種事。
笑了幾聲後,趙虞頗有深意地問何璆道:「那他可接受了你的建議?」
何璆當然知道趙虞在問什麼,點頭說道:「『驅民入潁』那個建議麼?他接受了。」
聽到這話,趙虞心中就沒有什麼擔憂了,點點頭說道:「那就沒問題了。」
「沒問題?」何璆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猶豫著說道:「可是他已識破了我……」
「你不是沒承認麼?」趙虞笑著說了句,旋即吩咐何璆道:「總之,你儘快回到項宣身邊,按照我囑咐你的行事,不用管項宣私下的態度……倘若他再質疑你與我的關係,你只要不承認即可,他拿你沒有辦法。」
『您這就絲毫不把項宣放在眼裡唄……』
看著語氣輕鬆的趙虞,何璆心下暗暗嘀咕。
的確,趙虞根本不在乎項宣的態度,因為他讓何璆代為轉達的,就是對長沙義師有利的建議,其目的就是讓長沙義師在他與王尚德的鉗制下存活下來,並且迅速壯大。
而以項宣的眼力,他顯然也能看出這一點,既然如此,他又怎會拒絕呢?
哪怕項宣再惱火,他也只能聽取何璆轉達的建議,並且乖乖照辦。
這也是趙虞絲毫不怕項宣不聽話的原因。
至於項宣的個人情緒,那只是無能狂怒般的泄憤,又能怎麼樣呢?
換做其他人趙虞還會擔心,但是以項宣的克制力,後者是絕對不會意氣用事的。
『不想受我擺布?嘿,那可不成!』
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的扶手,趙虞嘴角微微上揚。
當日,趙虞又仔細交代了何璆一番,後者這才告辭而去。
倘若說在見到趙虞之前,何璆心中還有幾分惶惑不安,那麼此時此刻,他心中再無半點驚慌失措。
離開許昌後的何璆,立刻回到了臥牛山,點齊手下軍眾。
正如他當日對項宣所言,此時何璆的手下,有近萬精銳、萬餘雜卒。
當然,這所謂的精銳,指的是可以信賴的軍卒,擁有信念的士卒,其中約三四成是當年南陽義師的老卒,其餘則是何璆這些年來逐步發展、吸納的新卒,雖然實力未必有多麼強,但至少這些士卒都知道自己是為了『推翻暴晉』而戰,足可謂是有真正信念的義士,毫不亞於項宣麾下的骨幹軍隊。
至於另萬餘雜卒,則是何璆這幾年陸續吞併臥牛山群賊而收攏的賊眾,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這群罪跡斑斑的亡命之徒,註定不能被各縣官府所容,只能求庇於何璆的麾下。
雖然何璆也不信任這幫人,但用他們打打順風戰還是可以的,畢竟這群傢伙為了得到餬口的糧食,也算聽話——不聽話的那些,早就被何順扭送到董耳的礦場做苦力了。
三月二十日,何璆正式打出『南陽義師』的旗號,率五千義軍、五千雜卒下了臥牛山,徑直朝平輿縣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