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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發放什麼吃食?』
出於好奇,趙虞亦帶著靜女、張季、曹安三人湊了上去。
他當然不需要排隊,徑直就朝著那幾張放糧的矮桌走了過去。
此時在那幾張矮桌前,衛士鄭羅正與幾名鄭鄉的婦人說話,當看到趙虞走來後,鄭羅立刻看了過來。
「我就是來看看,當我不存在就好。」
趙虞擺擺手說道。
看了一眼張季,鄭羅回想起方才張季的提醒,也不敢細問,在點點頭後從身旁一名鄭鄉的婦人手中接過一隻約有成人一雙手大小的木碗,然後用木勺從木桶中勺了滿滿一碗。
旋即,鄭羅將盛滿粥的木碗擺在矮桌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一雙筷子筆直插在上頭,此時可以清楚看到,這雙筷子插在這碗粥上,絲毫沒有要傾倒下來的意思。
立筷不倒!
這是一碗立筷不倒的厚粥,絕非是那種稀薄如清水般來糊弄人的吃食。
隨著鄭羅的動作,其餘幾名負責發放吃食的鄉侯府衛士或鄭鄉青壯,亦學著鄭羅的樣子,從每一隻木桶中舀出一碗粥,筆直插上筷子。
而這每一碗粥上的筷子,皆紋絲不動。
許多難民們看到這一幕,臉上都露出了滿意而滿足的笑容。
「開始吧。」鄭羅對負責發放吃食的鄉侯府衛與鄭鄉青壯說道。
旋即,這邊便開始放糧,每一裝滿粥的木桶對應一隊的難民,在不少監工們的指揮下,場面頗有秩序,絲毫也不見混亂。
而此時,趙虞指了指那幾碗立著筷子的粥,問張季道:「這也是規矩麼?」
「是的。」張季點頭解釋道:「這也是鄉侯定下的規矩,鄉侯要求工點放糧的粥立筷不倒,不允許拿清粥來糊弄。」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他老爹魯陽鄉侯雖然看似生性淡漠,但其實卻是一個很正直的人,當然不會在這種事上耍什么小伎倆。
這時,有一名難民領到了米粥與一雙筷子,滿臉期待地從趙虞等人身邊走過,趙虞驚訝地看到,這名難民手中的米粥中,有些葉子似的東西。
「那是什麼?是什麼東西的葉子麼?」趙虞問張季道。
張季前幾日還是負責這邊的監工,不用看他也知道趙虞問的是什麼,聞言便解釋道:「是豆菽。二公子所見到的好似葉子般的東西,是豆菽的莖葉。」說完,他又特地補充了一句:「都是可以吃的。」
通過張季的解釋趙虞才知道,魯陽鄉侯覺得光煮粥太清淡,所以便要求工點在煮粥時放些豆菽與豆葉,在幾百年前,最初豆菽據說是餵養牲畜用的,人並不食用,但後來因為糧食緊缺的關係,世人也嘗試食用豆菽,甚至種植豆菽。
而事實上呢,豆菽很有營養,且更關鍵的是,它的產量比麥谷高,市價也比糧食便宜,拿豆菽與穀米一起煮,既能增進難民們的口感,更具飽腹感,而且價格便宜。
總而言之,放入豆菽是一件雙贏的事,魯陽縣衙能節省不少糧食,而難民也很滿意豆菽的口感。
『很有頭腦啊,老爹。』
趙虞輕笑著暗自稱讚著父親魯陽鄉侯。
就在此時,趙虞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從鄭鄉村內走來幾人,為首那人走路大搖大擺,讓人感覺有種目空一切的樣子。
「那是什麼人?」趙虞朝著遠處努努嘴,問張季道。
張季眯著眼睛瞅了半晌,困惑地搖了搖頭:「卑職不知,卑職沒見過這些人。」
見連張季也不清楚,趙虞心中有些納悶,靜靜看著那幾人。
在他的注視下,那幾人毫無顧忌地走到放糧處,為首那人,朝著正在放糧的鄉侯府衛與鄭鄉青壯指手畫腳起來:「喂,給地太多了!……還有你,不需要給他們這麼多。」
在那些鄉侯府衛與鄭鄉青壯不知所措之時,鄭羅走到了那人面前,抱拳打了聲招呼:「王管事。」
「鄭羅啊。」
被換做王管事的那人,大大咧咧地與鄭羅打了聲招呼,看他神色,毫不在意鄭羅那魯陽鄉侯府上衛士的身份,就像吩咐屬下似的,對鄭羅說道:「我昨日不就對你說了麼,你們給地太多了,跟這些傢伙客氣什麼?讓他們能活命就不錯了。」
鄭羅面色不改地說道:「王管事,這是劉公與鄉侯定下的規矩,我等不敢違背。」
「真是死腦筋。」
王管事低聲嘀咕了兩句,隨後說的什麼,鄭羅也沒有在意,因為他看到趙虞在不遠處對他招手。
「王管事,我有事先離開片刻。」鄭羅抱抱拳說道。
那位王管事也沒在意,擺擺手隨意地說道:「去吧,去吧,我替你看一會。」
鄭羅遲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徑直走到遠處的趙虞一行人面前,朝著趙虞拱手抱拳:「二公子。」
「唔。」趙虞點點頭,旋即朝著遠處那個王管事努了努嘴,問道:「那是誰?」
鄭羅回頭看了一眼,解釋道:「二公子,那即是卑職方才所說的王直,據說是汝陽侯府上的管事,昨日才來到這邊,協助我等監管難民……不過此人對賑濟一事極為敷衍,大多數時候都在鄭鄉內與幾個關係親近的隨從喝酒,待酒足飯飽後才會來工地這邊查看一下情況……」
說著,他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按卑職說,這傢伙還不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