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8頁
但潘袤依舊拒絕了這個提議。
武安的潁川軍?
其實這會兒最擔心的,就是涼州軍見攻不下邯鄲,先調轉方向去攻武安,到時候他肯定沒辦法援助武安。
要知道武安可是邯鄲的陪都,距離邯鄲僅十幾二十幾里,一旦武安被涼州軍拿下,那涼州軍在邯鄲一帶就越發立足地穩了,而他邯鄲想要擊退涼州軍,也就越發困難了。
在這種情況下,潘袤怎麼敢下令調周貢的五千潁川軍來邯鄲助陣?對方能守住武安,就足以讓他感到慶幸了。
涼州軍的攻勢,一直持續到巳時三刻。
期間,不乏有朝中官員派人或親自來到南城牆,向虎賁中郎潘袤、金勛等人詢問戰況,這讓潘袤愈發心煩,索性下令將這些人都趕離了城牆。
甚至於,有幾位官員還打算帶著家僕、家人參與守城,也被潘袤婉言回絕——就目前來說,他虎賁軍還用不著外行人來參與守城。
而另外一邊,楊雄則對他涼州軍遲遲沒能攻入邯鄲惱怒不已。
他將馬承、閆易等一干大將喚到跟前,訓斥了一番:「……你等到底在做什麼?那只是一群從未打過仗的虎賁軍而已!」
馬承、閆易等幾位大將面色尷尬。
不可否認,駐邊悍軍向來看不起國內的軍隊,認為國內的軍隊羸弱,不堪一擊,就拿涼州軍的大將們來說,能讓他們看得入眼的,恐怕也就只有同樣曾是駐邊軍隊的太師軍,除此之外哪怕是潁川軍他們也不放在眼裡。
然而,虎賁軍的堅韌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這支軍隊確實沒有什麼戰場經驗,但也絕非是不堪一擊。
當然,更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涼州軍不適應中原戰場……
就像大將馬承,他就向楊雄做出了一些解釋,比如說他涼州軍士卒的甲冑為了注重輕便,防禦能力太差,別說抵擋虎賁軍的兵器了,就算箭矢也擋不住。
反觀虎賁軍的裝備,那可都是鐵甲,雖然靈敏性差,但勝在防禦能力強悍啊,面對他涼州軍士卒的兵器,那些虎賁軍士卒甚至敢用身上的甲冑硬抗。
雙方在武器裝備方面,著實有不小的差距。
然而楊雄卻不想聽這些解釋,他一心想要儘快拿下邯鄲,畢竟他知道,被困在陽平的周虎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必然也在設法突圍,他弟弟楊勉能困住那頭猛虎到幾時?
倘若不能儘快拿下邯鄲,一旦那周虎突圍脫困,調來河北各郡的晉軍,那他們的處境就糟糕了。
「黃昏之前,黃昏之前必須拿下邯鄲!」
楊雄咬牙切齒地對諸將下令道。
諸將面面相覷,終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午時前後,待涼州軍稍做整頓後,他們立刻又對邯鄲展開了攻勢,而且這次是西、南、東三個方向同時齊攻:西城牆由大將馬承負責,南城牆由閆易負責,而進攻東城牆的則是前虎賁中郎程昂。
得知程昂現身在東城牆,與涼州軍一同攻打城牆,潘袤咬牙切齒地罵:「這廝果然是投靠了涼州軍!」
他原本就懷疑程昂可能投靠了涼州軍,沒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猜中了。
可惜他眼下也拿那程昂沒有辦法。
而就在他對此咬牙切齒時,忽然有士卒稟告道:「中郎,金中郎派人捉拿了程中……程昂的家眷,將其綁至東城牆。」
潘袤心中一驚,立刻就猜到了金勛的打算。
『事已至此,程昂又豈會因為家中老小而棄暗投明?他知道天子與朝廷不會饒過他……唉!自作孽!』
潘袤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去干涉這件事,哪怕他猜到金勛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稍後他就得到消息,金勛用程昂的家小威脅程昂,隨後將其斬於城上。
說實話,潘袤並不認為此舉有什麼意義,因為程昂不可能會棄暗投明——就算這會兒程昂棄暗投明,天子與朝廷日後也不會放過他的。
換而言之,程昂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小被金勛所殺。
而這事除了激怒程昂,使其更堅定地倒向涼州軍,又有什麼意義?
但潘袤並沒有干涉,因為這事就算金勛不干,朝廷也不會饒過程昂的家小——畢竟程昂犯的可是謀反叛亂的大罪。
搖搖頭嘆了口氣,潘袤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轉而一門心思地指揮虎賁軍抵抗涼州軍的攻勢。
這一守,便又是整整半日,一直收到臨近黃昏。
眼瞅著天色將暗,縱使楊雄心中不甘,但也沒有辦法,畢竟他麾下涼州軍已經攻了整整十二個時辰——不少涼州軍士卒從昨日起就沒有歇息過,能堅持到今日黃昏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鑑於這種情況,大將馬承、閆易二人硬著頭皮向楊雄提出懇請:「不如今晚讓將士們好好歇息,只要養足體力,將士們明日定能攻下邯鄲。」
楊暐亦勸楊雄道:「兄長,來日再戰吧。」
面對眾人的勸說,楊雄最終還是答應撤兵,下令全軍後撤五里駐紮。
瞧見涼州軍撤離,邯鄲南城牆上的虎賁軍頓時歡呼起來。
今日的攻城戰,主戰場即是南城牆,相比之下,西城牆與東城牆只能算做佯攻——至少在褚燕看來是這樣。
當褚燕來到南城牆時,南城牆上虎賁軍士卒們仍在為了擊退涼州軍而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