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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賞金的鼓舞下,民兵隊的弩手們更加專注,可憐對面那些叛軍弓弩手們,像靶子一樣被民兵隊的弩手們一個個射倒,看得民兵隊的步卒們心中一陣羨慕——他們很後悔自己沒有加入弩兵隊,以至於此刻只能幹看著。
遺憾的是,叛軍不會一直傻乎乎被民兵隊的弩手們射殺,在紀武的命令下,他們將犧牲士卒的屍體摞起來,構築了一道掩體,與對面的民兵隊弩手展開對射,這成功使得叛軍方的傷亡率迅速下降。
然而,最根本的問題卻依舊沒能解決:怎麼攻過去?
而與此同時,在南城門內側的南街上,叛軍大將朱峁與曲將曹戊,亦開始在嘗試攻占這條城街。
然而他們的處境,卻被鄒洧、紀武好不了,甚至可以說是更差。
「呋。」
長長吐了口氣,曹戊沉聲喝道:「再攻一次!」
在他的指揮下,一名名叛軍士卒迅速組成方陣,手握兵器,舉著盾牌,一步步朝街道不遠處的土牆逼近。
而就在這時,只聽嗖嗖嗖一陣亂響,叛軍士卒一個個倒地。
「該死!」
曹戊狠狠罵了一聲,轉頭看向不遠處街道兩側樓屋的二樓,只見在那些窗口,一名名頭裹黑巾、黃巾的昆陽士卒,正端著弩具貓身在窗後。
是的,進攻這條南主街的叛軍將士們,非但要防著前方,還要防著左右兩側樓屋上的冷箭,簡直是被三麵包夾。
「還沒奪下兩邊的樓屋麼?」
他怒聲質問道。
從旁,有士卒畏懼地搖搖頭:「還、還未……」
「該死!」
曹戊暗罵一聲,死死盯著街道兩旁的樓屋,恨不得放一把火將這一帶樓屋通通燒光。
但遺憾的是,他不能那麼做,因為渠帥關朔不允許。
原因無他,只因為他義師需要昆陽城內的樓屋、民宅來駐軍,使他們能安穩度過即將來臨的冬季。
而這,也正是趙虞決定發動巷戰的底氣之一。
第392章 巷戰(三)
『……對面差不多要進攻了。』
卯時三刻前後,旅賁營二營營帥鞠昇站在陣地前,默默注視著對面遠處的叛軍士卒。
所謂的陣地,即指土牆。
這些土牆,就拿鞠昇身邊的那堵土牆來說,確切地說,它不止半人高,差不多有成人肩膀高度,至於厚度,則約有一臂左右,一個成人摔在裡頭搓搓有餘。
而在土牆的前方,還有一條寬度相應的深溝,確保這堵土牆難以被叛軍正面攀爬。
雖然構思不錯,但這並不是兄弟會民兵刻意的作業,這條深溝的出現,僅僅只是因為兄弟會民兵將其中的泥土掘出,用來堆砌後方的土牆了。
一次作業,就有了這一溝一牆,十分巧妙。
但有意思的是,兄弟會民兵在堆砌這些土牆時,並沒有徹底封死整個街面,事實上它只占街道的一半。
不止是鞠昇所在的這道溝牆,事實上他所在街道的所有溝牆都是這樣,區別僅在於這些相隔十丈距離的溝牆是交錯分布:前面那堵溝牆位於街道的左側,那麼它後面的溝牆,則位於街道右側,以此類推。
對於這種奇怪的壘牆方式,士卒們亦有各自的猜測,他們大多認為是兄弟會民兵考慮到時間倉促,因此只造了一半的溝牆。
但鞠昇並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半堵溝牆的設計,可能是為了便於反攻。
是的,反攻。
在敵我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就連鞠昇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何會想到這個答案。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即他並不認為昆陽就這麼敗了。
最有力的證據,就在於整座城池太安靜了……
一座至少擁有數千戶百姓的城池,在敵軍攻破城牆的第二日,安安靜靜,毫無喧雜,鞠昇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
「有人出來了。」
有鞠昇身邊的士卒低聲提醒道。
鞠昇眯了眯眼睛,旋即就看到在相隔十幾丈遠的『牆壘』那邊,出現了一名將領,正朝著這邊眺望。
提到那『牆壘』,鞠昇不禁又想起了昨日黃昏時發生的事。
那會兒的長沙義師,剛剛攻陷昆陽的南城牆,心情振奮的衝到南街這邊,結果卻遭到了昆陽守卒的三面伏擊——昆陽的弩手們,或站在他此刻站的位置,或躲在街道兩旁的樓屋,朝著沖入街道的長沙義師士卒展開一通亂射,射得那些義師士卒一臉呆滯,丟下許多具屍體倉皇而退。
對面那道『牆壘』,就是長沙義師的將士們用屍體以及各種雜物堆砌起來的。
就在他感慨之時,對面響起一句詢問:「那邊的……是鞠昇麼?」
『唔?』
鞠昇微微一愣,眯著眼睛仔細一瞧,這才認出對面那名義師將領,渠帥關朔麾下的曲將,曹戊。
作為降將,最尷尬的自然莫過於碰到熟悉的人,鞠昇亦是如此。
不過待片刻的尷尬之後,鞠昇還是拱手抱拳,遠遠地打了個招呼:「曹戊,別來無恙。」
『果真是鞠昇?』
在相距十幾丈的位置,曹戊皺眉打量著遠處的鞠昇,語氣複雜地說道:「先前有人向我稟告,說你投了昆陽,那時我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愚蠢!」
在曹戊看來,他義師徹底攻陷昆陽只是時間問題,而鞠昇作為一位他義師的曲將,竟在此事之前投降了昆陽,這不是愚蠢又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