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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關朔一聽,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按理來說,有數百名曾經的士卒從敵人手中逃回,這理應是一件好事,然而關朔在得知這件事後卻是另外一個反應:壞了!要壞事!
要知道,他義師已與昆陽約定『維持現狀』,而『維持現狀』,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得默許昆陽繼續奴役那數千近萬名義師俘虜。
而現如今,有數百名他長沙義師的俘虜從昆陽逃回他軍中,倘若他給予包庇,這顯然就違背了與昆陽那『維持現狀』的約定。
當然,關朔並不畏懼與昆陽再打一場,但為了區區幾百名俘虜就『撕毀』與周虎的約定,這是否是不太值當?
恨恨地吐了口氣,關朔沉聲說道:「傳令下去,莫要放入一人!叫他們在營外等候。」
「渠帥?」
前來報訊的士卒滿臉驚愕:「那、那是我義師的弟兄啊……」
關朔滿臉陰沉地喝道:「誰知那當中可有昆陽人的奸細?」
那名士卒這才恍然大悟,領命而去。
隨後,關朔立刻請來陳勖,將發生於營外的事告訴了後者,只聽著陳勖滿臉驚疑。
昆陽對他義師被俘士卒的管控,竟疏忽到這種地步?
還是說……
思忖了片刻,陳勖皺著眉頭說道:「這恐怕是那周虎的詭計,想要一勞永逸地摧毀被俘士卒對我義師的信賴……」
「啊。」
關朔點了點頭,咬牙切齒般說道:「我毫不懷疑,今日晌午之前,我等就能收到那廝的密信,要求你我將那群俘虜送歸昆陽……」
「……」
二人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第451章 使者(上)
天明時分,負責祥屯軍屯諸事的昆陽捕頭賀豐,親自來到縣城,向趙虞稟告昨晚發生於祥屯的隸卒暴動。
對於賀豐所述的這件事,趙虞並不意外,因為就像秦寔猜測的那樣,他確實在有意縱容那一部分『始終不肯接受被昆陽奴役的隸卒』,想要借這群人的密謀,以儘可能地得到利益。
真正讓趙虞感到意外的,是秦寔竟沒有參與到這次暴動。
而正是因為秦寔沒有加入這次暴動,昨晚暴動的隸卒人數遠遠少於趙虞的預期,僅僅只有五百餘人。
『他是察覺到了什麼嗎?亦或有人提醒了他?』
在猜測之餘,趙虞問賀豐道:「賀豐,近幾日有誰去見過那秦寔麼?」
「有。」
賀豐毫不猶豫地就說道:「旅賁營二營營帥鞠昇,曾多次看望秦寔,最近一次是在兩日前,即劉德、黃康二人所率的叛軍抵達沙河南岸之後。……當時鞠營帥對卑職言,看在舊日同僚的情分上,他不希望秦寔行差踏錯,請卑職允許他單獨與秦寔聊幾句。……卑職當時感覺有個別隸卒情況不對,遂沒有阻攔。」
在做出解釋時,他略有些不安地偷偷打量眼前那位周首領。
就像他所說的,他前兩日就已經意識到有個別隸卒情況不對勁,似乎在暗中串聯逃跑,但他派人向縣衙稟告這件事時,縣衙卻只是命他『按兵不動』,他也搞不懂。
直到今日黎明前他與秦寔談了一陣,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周首領可能在下一盤大棋。
但既然這位周首領沒有挑明,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揭開。
果不其然,這位周首領絲毫沒有怪罪他『監督不利』的意思,依舊平靜地問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後,記得嘉獎那些未曾趁機逃離的隸卒,再告訴他們,從今日起往後一個月,他們每一頓飯都能分到一片肉。」
「是。」賀豐抱了抱拳,躬身而退。
看著賀豐離去的背影,趙虞略一思索,轉頭對侍立於旁的何順說道:「去把那董耳帶來。」
何順愣了愣,面上神色一緊,點點頭,神色嚴肅地離開了。
「靜女,研磨。」
「是。」
靜女走近桌案,拿起硯台里那一根墨塊輕輕研磨起來,待墨汁研磨合適後,趙虞提筆在一塊白布上寫了幾個字。
他剛放下筆,何順便回到了廨房,跟著還跟著一名目測二十來歲,頭上裹著黑巾的年輕人。
「董耳拜見大首領。」這名年輕人以一副『黑虎賊式』口吻拜稱道。
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可不簡單,他是南陽渠使張翟留在趙虞身邊的『使者』,通俗地說就是聯絡使,以便趙虞通過此人與關朔、陳勖甚至是張翟取得聯繫。
為防止身份泄密,趙虞將此人安排在他的近衛當中,作為何順的手下,除了何順,誰也不知這個年輕人真正的底細。
將那塊白布疊好捲起,塞入一支細長的竹管內,趙虞將它遞給了董耳,吩咐道:「關朔已率軍至沙河南岸,就在原來的那一片區域,你將這份信交給他。」
「是。」董耳抱拳應道。
此時,何順瞥了一眼董耳,在旁說道:「大首領,不如我與他一同去吧?」
聽他語氣,顯然他對這個『混』在他黑虎眾內的外人並不信任。
趙虞自然不會拒絕何順這齣於忠心的提議,轉頭問董耳道:「那就讓何順與你同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看得出來,這名叫做董耳的年輕還是頗為機靈的,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約一個半時辰後,董耳、何順二人便越過沙河,來到了沙河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