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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你怎麼看?」晉天子問道。
陳太師仔細觀閱信件,沉聲說道:「此乃江東亂黨懼朝廷圍剿,故而借賊寇之名請和……」
說罷,他用手指彈了彈書信,沉聲說道:「話雖如此,但此『公羊』,他清晰看到了我大晉如今的疲弱,正如其所言,若朝廷不顧一切進剿山東、江東,必將使國內愈加不穩。依臣之見,雖不可答應,但朝廷著實應歇養兩年,待準備充足,再一舉覆亡這路叛軍。」
「兩年?」
晉天子不悅道:「太師,你要朕看著那群亂賊占據山東兩年?」
陳太師沉默了片刻,旋即搖搖頭說道:「此時發兵進剿,隱患太大,別的不說,就說籌集糧草……」
「再大的隱患,也沒有讓江東亂黨占據山東的隱患來得大。朝廷歇養兩年,那群亂黨豈不是也歇養了兩年?」說著,晉天子看向陳太師,正是說道:「太師,朕你命於今年進剿山東,擒殺二虎,否則,朕心難安。」
『二虎……麼。』
陳太師皺著眉頭,默然不語。
當晚,在邯鄲的太師陳府,陳太師正坐在自己的書房內,神色凝重地看著擺在桌案上的那張紙。
只見這張紙上,靠左一側寫著『寅虎』二字,靠右一側,則寫著『申虎』二字。
「……朕夜夢二虎,一大一小……大虎撲朕,傷朕臂膀,朕拔劍刺之……小虎伺伏,咬朕咽喉……」
陳太師的耳畔,仿佛迴響起當初天子對他所講述的一個噩夢。
平心而論,就為了一個夢,使天下平添冤屈,陳太師對此十分憤慨,可他也沒有想到,天子的噩夢,竟然漸漸要應驗了?
「呋。」
微微吐了口氣,老太師的面色便再次變得嚴肅起來,旋即,他提筆在這兩張紙上又寫了兩個名字:趙璋、趙瑜。
『此,即亂我大晉之二虎也!』
看著這兩個名字,老太師的眼神銳利如刀。
第611章 暗流涌動(上)
四月初的一日,就當許昌縣再度進入繁忙的春耕之際,趙虞帶著一干人前往城外的農田,視察了春耕的進展。
與去年稍有區別的是,今年被耕種的田地,已分成了『官田』與『民田』兩塊,後者由郡守府組織的民懇團負責,而前者,則由都尉署轄下的許昌隸墾軍負責。
相比較喧譁熱鬧的民懇團,隸墾軍的那些囚農們從頭到尾幾乎一聲不吭,翻土、播種的效率堪比老農。
看這些人熟練的動作,誰會想到這些人皆是曾踏足過戰場的老卒呢。
「真要這些人干滿五年囚農麼?」
目視著遠處正在農田裡翻土播種的隸墾軍士卒,張季隨口詢問站在他身旁的趙虞。
「唔?」
趙虞看了眼張季。
見此,張季帶著幾分惋惜說道:「我是說,這些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卒,真讓他們當滿五年農夫,之後再將他們吸納為士卒,恐怕就得再花費一些氣力去訓練了……」
「那也未必。」
趙虞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倘若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卒,就算當了五年農夫,敢上陣殺敵的照樣敢上陣殺敵,差別僅在於他們是否願意而已。
畢竟士卒嘛,又不要求他們具備怎樣的武技,有力氣、有勇氣就足夠了,而干農活,同樣是一種熬練體力的途徑。
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囚農不需要發放軍餉、賞賜、撫恤等等,只要管飯即可,考慮到動輒成千上萬的隸墾卒,這就節省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開支。
唯一讓趙虞有所猶豫的,也就只有周貢、徐牽、韓固、高寧等前義師將領了,但權衡利弊,趙虞覺得還是讓這幾人留在隸墾軍中為好,一定程度上,周貢等人會替他約束這些隸墾卒。
「說起那個周貢,他加入了『許昌堂』……」
在趙虞的另一側,陪同趙虞而來的陳祖忽然輕笑著說道,他口中的『許昌堂』,即指黑虎會在許昌的堂口。
不同於長社、穎陰、穎陽等縣皆由擔任該縣都尉的馬弘、張奉、馬蓋等人兼職黑虎會分堂的堂主,許昌作為潁川郡的郡里,作為日後黑虎會的大本營,所要處理的事務也比其餘縣城要多得多,因此,趙虞便任命了陳祖作為許昌的堂主。
在許昌,陳祖表面上是商賈,剛剛與汝陽魏氏共濟會談成了一項合作,創建了一個名為『許昌興盛會』的商會,簡稱『許興商會』,但私底下,他則是黑虎會的許昌堂堂主,負責發展會徒、打探各路情報、籠絡許昌境內世家、商賈等種種事宜。
平心而論,都尉署與郡守府的官員,對此也並非一無所知,但很可惜,大部分的官吏、役卒,都被黑虎會收買了,剩下的那些,根本不敢聲張。
哪怕是正直的荀異,也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
因為趙虞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由他徹底掌控的潁川,要比任何一個郡都太平。
這可不是吹噓,汝南郡的蝸牛山群賊,到現在還沒剿滅,河南郡西部的伊闕賊,同樣如此,而前幾日,南陽郡又爆發了叛軍餘黨的叛亂,唯獨潁川郡,太太平平,趙虞那一道『官田養軍』的政令,使潁川各縣陸陸續續都擁有了可觀的縣軍,少則一、兩千人,多則兩、三千人,就算再來一次長沙叛軍的入侵,各縣的戰況也肯定要比前兩年好得多,絕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內就連丟數縣,最起碼可以堅守到趙虞率領郡軍趕往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