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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魯陽鄉侯點點頭說道:「孔儉被罷免,距今已有一十五載,隨後赴任的便是尹公,當時我魯陽一團亂,全賴尹公勵精圖治,收拾孔儉留下的爛攤子,前前後後花了數年工夫,才逐漸恢復我魯陽,補足被孔儉虧空的縣倉。我想想,唔,尹公在我魯陽縣應該擔任了十二年的縣令,後來因為身體關係,尹公便辭官歸故里去了,他的後繼便是劉公你……」
「對對對。」
劉緈點點頭,感慨地說道:「我是三年前到魯陽的,我記得當時尹大人還特地考驗了在下一番,叮囑在下好生治理魯陽,不可魚肉治下之民,這些訓誡在下至今不敢忘卻。……唔,我想起來了,當時尹大人有提過孔儉,說我輩不可學孔儉,愧為王臣。就是那個孔儉吧?他回來做什麼?」
魯陽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他自稱是王太師的心腹,此番受名前往宛城,恢復南陽郡治。」
「王太師?」劉緈皺了皺眉:「王嬰?」
說罷,他見魯陽鄉侯露出困惑之色,遂解釋道:「鄉侯,可還記得汝陽的縣令王丹、王奉忠?……這王丹,就是王嬰、王太師的遠親,亦是門徒。」
魯陽鄉侯恍然大悟:「居然就是那位王太師……這位王太師品行如何,劉公可知道什麼?」
劉緈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鄉侯想說什麼,這位王太師,據我當年在王都求官時的了解,大抵談不上奸惡之輩,但名聲也不是那麼好,據說他貪財、喜好天下奇珍異寶,但對人嘛,據說倒也可以做到禮賢下士,再加上天子對他的寵信,這位王太師在朝中可謂是權勢滔天……」
聽到這裡,張純忍不住問道:「如此大人物,怎會將那孔儉視為心腹?莫非使了錢?」
魯陽鄉侯搖頭說道:「孔儉當時身邊已無錢財,否則他不會說他落魄街頭……」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此人,不是沒有才能,他是有才無德。」
「這類人天底下並不少,只不過有些能克制自己的貪慾,而另外有些則做不到,這孔儉,顯然就是後者。」搖搖頭,劉緈又猜測道:「這孔儉自稱是王嬰的心腹,這話,咱們姑且就信一半吧,這天底下自稱是王太師門徒、心腹的,比比皆是,然而有幾個能是親支近派?據我猜測,大概是這個孔儉向王嬰毛遂自薦,說自己有能力恢復南陽郡的郡治,王嬰相信了他的說辭,才派他前來……」
「堂堂郡守之職,竟委任地如此隨意?」曹舉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目。
與魯陽鄉侯、曹舉、張純三人不同,劉緈是真正見過世面的,聞言笑著解釋道:「在王都那邊大抵就是如此。……只要你有門路可以見到那些大人物,你就有機會平步青雲。當官的,才能個個高人一等?並不是,只是大多數人沒有這個機會而已。就像鄉侯,鄉侯的才能,劉某以為管理一座大縣綽綽有餘,說不定連郡守也能勝任,但在廟堂之上,無人知曉鄉侯的才能,是故鄉侯埋沒於此。」
魯陽鄉侯、曹舉、張純三人對視一眼,均感覺很是不可思議。
看著三人的表情,劉緈知道自己的話肯定對他們造成了很大衝擊,笑了笑便不再繼續,將話題又引回了那個孔儉身上:「關於那個孔儉,暫時無須擔憂,南陽郡的郡治,目前基本已經垮了,他雖有名分與實權,但手底無人,短時間應該無力報復鄉侯。」
「王太師不會派人幫助孔儉麼?」魯陽鄉侯驚訝問道。
劉緈笑著搖了搖頭:「那些大人物做事的方式,劉某大概也了解:我給你機會,你若做得出色,那我可以承認你是我這邊的人;否則,那我就換一個更有能力的人。是故,鄉侯不必過於擔憂,對於王太師那等人物而言,這孔儉,只不過是一個隨意可以丟棄的棋子,王太師的棋盤裡,多的是這樣的棋子。……別說王太師不會幫助孔儉,哪怕孔儉再次敗在鄉侯手中,王太師多半也不會說什麼,或許還會對鄉侯產生幾分興趣,甚至於讓鄉侯做官。」
「小侯可不敢奢望。」
魯陽鄉侯搖了搖頭,旋即又正色問道:「那……駐軍在宛城的王尚德將軍呢?他是否會相助孔儉?」
劉緈捋了捋鬍鬚,搖頭說道:「相比孔儉,王尚德應該才是王太師的親支近派,說得難聽點,這孔儉就是去給王尚德收拾爛攤子的。王尚德想要的東西,就是錢、糧,倘若孔儉能替他辦到,王尚德或許還會聽他說幾句,不然,呵呵。」
聽到這裡,魯陽鄉侯正色說道:「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劉公別忘了,我魯陽現如今有錢、也有糧。」
劉緈聞言一愣,旋即立刻就明白了魯陽鄉侯的意思,皺著眉頭問道:「鄉侯的意思是,那孔儉或許會向王尚德稟報我魯陽縣的情況,教唆王尚德在我魯陽縣徵收錢糧?」
「這正是我急著請劉公前來商議的緣由。」魯陽鄉侯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怎麼說也是一個鄉侯,那孔儉不敢大張旗鼓對付我,但我怕他遷怒到我魯陽縣,倘若因為我的關係,讓我魯陽縣蒙受巨大的損失,我……我……」
看著一臉自責的魯陽鄉侯,劉緈連忙勸說道:「鄉侯無需自責,此事與鄉侯毫無干係……」
就在這時,書房外隱約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這引起了衛長張純的注意。
張純轉頭看向窗口,見窗戶紙上隱隱有人頭涌動,似乎有人在竊聽,他心下有些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