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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鄒贊所猜測的那樣,薛敖昨日手下留情了,並沒怎麼殺江東義師的士卒,否則憑他武力,昨日也不過是又一場單方面的屠殺罷了。
「將軍。」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名太原騎兵牽著薛敖的坐騎來到了後者身邊。
「……」
薛敖一言不發地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走!」
隨著他一聲令下,數千名太原騎兵向南繞過這片沼澤,直奔東面而去。
半日後,陳太師與鄒贊率先帶著太師軍回到了開陽。
此時在開陽,鄒贊的兒子鄒適,已率一部分太師軍控制了全城,得知陳太師與父親鄒贊率軍回城,鄒適連忙出城相迎。
雙方碰面後,儘管陳太師此刻心情沉重,也不忘重重稱讚了鄒適這個長孫,畢竟他們此番能以微小的損失重創趙伯虎、甚至險些將其擒獲,作為內應的鄒適堪稱首功。
不過隨後進城時,陳太師這僅有的好心情,也隨之破壞殆盡。
與當日江東義師進城時一樣,今日他與鄒贊父子率太師軍重新入駐開陽時,城內的百姓亦出現在街道兩旁圍觀,但給人的氣氛卻莫名的壓抑,除了有一小撮人歡呼他晉軍的到來,大多數的人都表現地十分沉默。
這一幕,讓陳太師心驚之餘,亦感到莫名的痛心。
『我大晉,果真已失去了民心麼?』
回想起昨日他在勸降那趙伯虎時對方所講述的種種,陳太師就感覺一陣心悶。
而在他身後,鄒贊亦察覺到了這詭異的氛圍,問兒子鄒適道:「前幾日趙伯虎進城時,亦是這般麼?」
「這……」鄒適露出了難以啟齒的神色。
他親眼所見,前幾日趙伯虎率江東叛軍進城時,城內的百姓可要比今日活躍多了。
見兒子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鄒贊也就明白了,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此後幾日,陳太師與鄒贊父子便駐軍於開陽一帶,等待薛敖搜尋的結果。
但遺憾的是,儘管薛敖所率領的太原騎兵在之後幾日又抓到了大約數百名逃亡的江東叛軍士卒,但卻始終沒有找到那趙伯虎的下落。
哪怕薛敖尋遍了沭水一帶方圓數百里的村莊,也沒有找到任何蹤跡。
莫非那趙伯虎果真死在沭水北側那片沼澤了?
整整搜尋了七日,最終沒有任何收穫,薛敖只能率騎兵回開陽向陳太師復命。
此時,王謖已率五千河北軍從山東再次回到了開陽,於是等薛敖率騎兵回城後,陳太師父子幾人仔細商議了一番。
雖然至今仍不知那趙伯虎究竟是死是活,但他們也拖不下去了,他們必須儘快撤兵返回邯鄲,從篡位的新君李虔,以及涼州楊氏兄弟等人手中奪回邯鄲,解救晉天子與朝臣。
於是在一番商議後,陳太師沉聲對眾人說道:「……這樣,少嚴,仍由你駐軍開陽,老夫攜伯智、仲信率軍返回邯鄲。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密切關注彭郡、下邳的動靜,多派細作前往打探,務必要儘快弄清楚那趙伯虎是否還活著。」
「是!」
王謖抱了抱拳,旋即又問道:「倘若證實趙伯虎已亡,江東叛軍陷入內亂,父親是否允許孩兒趁機進兵?」
「唔……」
陳太師聞言沉思了片刻。
不可否認,倘若趙伯虎果真死了,那麼江東叛軍內部必然會因為爭奪渠帥之位而發生內亂,雖說趙伯虎曾指定前江夏義師渠帥陳勖為副帥,但陳勖未必能讓杜謐、甘琦、王祀、孫顒等江東軍的大將信服——畢竟後幾位將領,那都是趙伯虎在江東重新組建義師時提拔的將領,戰功亦不少,且與陳勖沒有多少交情,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聽陳勖的號令?
可問題是王謖麾下河北軍人數也不多,陳太師怕到時候王謖沒占到便宜,反而逼得江東叛軍一致對外。
想到這裡,陳太師沉聲說道:「先緩一緩吧。……趙伯虎若死,陳勖、杜謐、甘琦、王祀、孫顒幾人必因爭奪帥位而發生內鬥,此時若你出兵攻打,難保他們不會放下成見,一致對外。反之,若你在開陽採取守勢,降低江東叛軍的警惕,或他們自己會先起來……總之,你只要確保開陽不失即可,剩下的,等老夫解了邯鄲之圍,再做定奪!」
「是,父親。」王謖抱拳領命。
次日,即八月二十九日,陳太師攜鄒贊、鄒適父子以及薛敖,率兩萬太師軍、四千餘太原騎兵,從開陽出發前往山東。
同一時間,此前調往山東的兩萬河北軍,則再次被王謖調回開陽,作為駐守開陽的主力。
期間,王謖亦派出許多細作前往彭城、下邳二郡,試圖打探有關於趙伯虎的消息。
而此時,趙伯虎敗於開陽的噩耗,也由若干僥倖逃過一劫的江東軍士卒,傳到了彭郡武原,傳到了江東義師副帥陳勖耳中,令陳勖大驚失色。
他慌忙將那一干敗卒招到跟前,仔細詢問究竟。
卻聽那些敗卒哭哭戚戚道:「……晉國撤退一事是個陷阱,那日趙帥率領我等入駐開陽之後,次日便有數萬太師軍突然出現於城外,與城內潛伏的晉軍裡應外合,奪回了開陽,逼得趙帥只能向東撤離,最終只能逃入沭水一帶的沼澤……」
「那……趙帥呢?!趙帥何在?」陳勖驚駭道。
那若干敗卒面面相覷,紛紛垂下了頭:「當時晉軍追得緊,我等與趙帥走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