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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其詳。」呂僚此前銳利的目光,此時也逐漸緩和。
見此,張翟便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呂僚:「……鑑於近日正值春耕之時,朱天王與我商議決定,欲假意襲擾齊郡,誘使章靖領太師軍、河北軍驅逐,介時我等假裝不敵,將追擊的晉軍引入陷阱,一舉將其重創!」
呂僚聞言面色微變,他也沒想到張翟居然敢對那兩支晉軍精銳下手,但考慮到留著這兩支晉國精銳日後必然會成為江東義師的強敵,呂僚咬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好!」
就像朱武所說的,這位前江東義師大將,他的心確實還是在江東義師那邊。
不過張翟與朱武此刻卻無心計較這些,畢竟他二人對泰山義師其實也不算全心全意。
當日,三人秘密謀劃,足足謀劃了半個多時辰。
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或能改變山東局勢的戰事。
第713章 夜戰
四月十二日半夜,東天王朱武按照計劃,派麾下小天王楊繼、廖具二人分別率千餘賊眾前往廣縣、昌樂二縣,假意破壞二縣城外的農田。
雖然朱武的目的其實並不在破壞該二縣的農田,但他下達命令時卻是假戲真做,畢竟他也知道眼下尚在四月中旬,就算該二縣的農田遭到了破壞,縣城方也來得及補種——這些可也是泰山義師日後的糧食,朱武自然不會真的將其破壞殆盡。
當夜,楊繼與廖具二人分別率領賊眾來到了廣縣與昌樂,準備對城外的農田展開破壞。
說實話,此時破壞農田,那可是一項力氣活——倘若是在即將秋收的八九月,他們只需在田地里放一把火就能輕而易舉燒毀農田裡的作物,讓那兩座縣城哭都哭不出來,相比之下,眼下農田裡種子才剛種下,大多連秧苗都還未長出來,此時讓他們進行破壞,就必須將種子刨出來,這豈非相當於再次給田地耕了一輪土?
好在泰山義師的士卒們大多都是貧戶出身,對於耕田種地也並非不了解,比如他們就知道,為了便於種子抽芽,這些普遍種地較淺。
在這種情況下,楊繼、廖具二人事先就商議出了一招妙計:放火。
招數很簡單,只需讓每名賊眾背上一些稻草、樹枝等助燃之物,待抹黑鋪在農田上,隨後放火點燃,火焰燃燒烤焦了田地,順便也烤熟了地下埋著的種子,那些種子自然就長不出來了。
還別說,這辦法倒也不失聰明,唯一的問題是,這樣做需要大量的稻草、樹枝等助燃之物,若只是每名賊眾背一捆稻草或樹枝的程度,這一方兩千名賊眾能破壞的田地,怕是未必能超過五千畝。
而一個縣的田地,那可都是以萬畝為單位的,最小的縣也有五六萬畝。
當然,考慮到他們的本意是為了引誘晉軍,這種程度倒也足夠了。
話說廣縣、昌樂二縣的縣軍也不是傻子,春耕之際,二縣自然會派出縣卒值夜,這使得楊繼、廖具這兩股泰山賊的行蹤很快就暴露了。
這不,廣縣城上立刻就響起了鐺鐺鐺的警鐘聲。
旋即,許許多多的縣卒湧上城牆,舉著火把往城外照。
甚至於依稀傳出以下的對話:
「怎麼回事?為何鳴鐘預警?」
「……城外好似有人在破壞田地。」
「什麼?泰山賊麼?」
而遠遠看到這一幕的楊繼也不在乎,一來他們此刻可以藉助夜色隱藏行跡,二來對方只是普通的縣卒——若真打起來,這些普通的縣卒還未必是他麾下弟兄的對手呢。
果不其然,廣縣儘管已察覺到城外可能有泰山賊在破壞他們的田地,但他們終歸沒敢出城。
可能是他們覺得沒必要,大不了明日補種就是了,何必冒險出城與那些泰山賊廝殺?
前段時間朱虛縣縣尉張熙率領的縣軍遭到泰山賊伏擊,全軍覆沒,這件事早已傳遍了山東各縣,讓山東各縣再次深刻意識到了泰山賊的棘手,倘若沒有上頭強制命令,各地縣軍誰也不想冒險出擊。
廣縣縣軍的不作為,使得楊繼這一支泰山賊順利在城外的幾塊農田裡點燃了大火。
看著城外的火勢,城上的縣軍也愈發確信是泰山賊的破壞此舉,立刻派人向臨淄報訊。
而另外一邊的昌樂縣,情況亦相差不多。
丑時前後,廣縣、昌樂二縣的信使迅速抵達了臨淄,將二縣受襲的消息上報章靖。
此時章靖仍在他的書房內推演戰局,忽然有士卒入內稟告:「啟稟將軍,廣縣派人送來消息。」
章靖抬頭瞥了一眼,隨口說道:「叫他進來。」
「是!」
片刻後,那名士卒便領著廣縣派來的使者來到了章靖的屋內,抱拳稟告道:「將軍,兩個時辰前,我廣縣遭到泰山賊的襲擾。他們在城外農田放火,試圖破壞我縣的田地……」
章靖聞言波瀾不驚,隨口問道:「廣縣可有派縣卒出城驅逐?」
那名使者猶豫了一下,低頭說道:「劉縣尉恐深夜出城反遭泰山賊伏擊,不敢妄動。」
「唔。」
章靖點點頭,吩咐道:「你回去轉告劉縣尉,叫他守好城池即可,至於在城外破壞的泰山賊,我會處理……」
「是!」那名信使躬身而退。
瞥了一眼此人離去的背影,章靖再次將目光投向面前的行軍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