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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令!」
陸方、石鏹二將接令,朝身後排列地整整齊齊的弓弩手下令道:「弟兄們,再加把勁,叫城上的敵卒不敢抬頭!……現在起,全軍亂射!」
他口中的亂射,可不是指胡亂瞎射,而是一種用犧牲精準度來提高速度速度的戰法。
簡單地說,就是叫弓弩手們不必刻意瞄準了,稍微對準方向射出箭矢即可。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提高射箭速度,加大對敵軍的壓制,同時給敵軍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喔!」
數千名弓弩手稀稀拉拉地回應,但射箭、裝填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許多。
當然,似這般亂射,射箭的精準度也是大大降低,好在這些太師軍弓弩手們有經驗,寧可射遠些,射到城內,也不會縮短箭矢的飛行距離,免得己方的袍澤受到誤傷。
別看亂射的精準度很差,但它給守城義師士卒卻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想想也是,他們親眼看到無比密集的箭矢不停地射向己方,心中又豈會沒有畏懼?——他們又不知這些箭矢最終是否會射中他們。
面對著這些密集的箭矢,在城牆上防守的義師士卒心中難免出現了畏懼,紛紛舉著盾牌躲在牆垛後,不敢冒頭,而這就給攻城的太師軍士卒帶來了絕佳的機會。
「殺啊!」
太師軍軍侯向禁身先士卒攻上城牆,一邊用手中的長兵器逼退面前的敵軍,一邊催促身後的己方士卒。
在他的催促下,一名又一名的太師軍士卒咆哮著殺上城牆,很快就在城牆上占據了一小塊位置。
遠遠瞥見這一幕,江東義師將領馬甡又驚又怒,當即就帶著幾名士卒擠了過來,同時口中喝斥那些蹲在地上高舉盾牌躲避箭矢的士卒:「給我站起來擋住他們!……若被晉軍攻上城牆,你等以為可以獨活?!」
話音剛落,只聽噗地一聲,他的左肩處就中了一箭,看得從旁的義師士卒們面如土色。
然而這馬甡卻對自己肩窩處的箭矢視若無睹,踏著一名義師士卒的背部高高躍起,一舉跳入了戰圈,同時他手中的利劍奮力劈下,狠狠劈向一名太師軍步卒的脖頸。
那名太師步卒來不及舉頓抵擋,但聽一聲慘叫,馬甡的利劍便劈斷了此人肩膀,生生切入胸口。
「你他娘!」
太師軍軍侯向禁見此大怒,撇下面前的義師士卒,轉身來戰馬甡,而馬甡亦不畏懼,齜牙瞪目迎上向禁,這兩位將領,噼里啪啦打成一團。
在一陣火星四濺的拼殺中,馬甡硬生生承受了被向禁刺穿肋下的一擊,左手一把抓住後者的鎧甲,猛地將其拽向自己。
旋即,待那向禁立足不穩之際,他將自己的腦袋狠狠撞向對方的腦門,只聽砰地一聲,二人額頭皆鮮血如注,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軍侯!」
「曲將!」
在雙方士卒的驚呼聲中,被撞得頭暈目眩的向禁、馬甡二人誰也沒有退後半步,還未等那股眩暈感消失,便憑著感覺,揮動利劍斬向對方。
幾乎在同時,向禁的利劍狠狠斬在馬甡中箭的那一側肩膀,而馬甡揮出的那一劍,則是一劍斬在了向禁的面門。
「噗——」
鮮血四濺。
「狗娘……」
還未等嘴裡罵出最後一句,太師軍軍侯向禁便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了生息。
而江東義師將領馬甡,亦在承受了一記重擊後,踉蹌著用劍支撐住了幾乎要摔倒的身軀,仰著頭氣喘如牛。
他知道,若非運氣好,方才死的就是他了。
而此時,周遭的雙方軍卒也已反應過來,太師軍的士卒當即大呼著『為向軍侯報仇』而撲向馬甡,而江東義師一方的士卒,亦仿佛是被馬甡的勇武鼓舞了士氣,亦咆哮著應上對方,將馬甡保護在身後。
似這般的例子,在臨淄城的南城牆上比比皆是,無論是太師軍的將領們,亦或是江東義師的將領們,皆展現出了他們的悍勇,區別僅在於最終有的是太師軍一方的將領勝出,而有的則是江東義師一方的將領勝出。
「報!向禁向軍侯戰死!」
「報!楊術楊軍侯戰死!」
……
「報!程祖曲將戰死!」
「報!石計曲將戰死!」
「報!高捷曲將戰死!」
……
幾乎在同一時間,江東義師渠帥趙璋與太師軍中軍將羅隆二人,不約而同地收到了麾下將領戰死的消息。
然而二人無動於衷——至少臉上看不出半點波動,只是平靜地又增派了各自的將領。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的東側,駐軍昌樂的江東義師大將公孫硯,亦迅速帶著援軍趕來支援。
此時的公孫硯,已得知了己方大將楊其敗亡的消息,在收編了後者的潰軍後,率兵力多達五萬的援軍,抵達了淄水的東岸。
「就在那支騎兵當中麼?陳門五虎之一的薛敖……」
策馬立於軍隊的前方,公孫硯面色凝重地眺望著河對岸那數千名騎兵,以及軍中那杆『車騎將軍薛』的將旗。
別看他麾下的兵力超過五萬,黑壓壓地一片,幾乎占據了淄水東岸,而對面只不過區區數千騎兵,但公孫硯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已得知,提前他一步支援臨淄的他義師大將楊其,就在片刻之前,被那薛敖率領的這數千太原騎兵擊潰,而楊其本人,亦被那薛敖挑殺於長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