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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靜女便問道:「少主,我去叫人燒水給你洗浴?」
「太晚了。」
趙虞走到床榻旁,一頭趴在床榻上。
別看這幾日他似乎沒做什麼,每日只是巡視、觀察著難民們挖渠的作業,但事實上,他也沒怎麼歇過,幾乎大部分時間都站在工地上。
縱使是趙虞前世的歲數,恐怕都會感覺腿酸,更何況是眼下他這副僅僅十歲的身軀呢?
別的不說,光是腳底便生疼不已。
「少主,我幫你捏捏腳吧?」
「咦?」
趴在床榻上側頭看了一眼靜女,趙虞很驚訝於靜女居然能猜到。
但旋即他就明白了:這幾日靜女幾乎也是跟在他左右,以己度人,自己覺得腿酸的靜女,自然能夠猜到。
「別了,早點……」
趙虞剛要拒絕,那邊靜女的雙手已經輕輕地在他腿腳上捏了起來。
趙虞輕輕哼哼了兩聲,愣是沒再拒絕靜女。
『我真的是墮落了,居然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給我捏腳……不過真的舒服啊。』
自我檢討了一陣,還沒來得及產生糾正這個錯誤的念頭,強烈的困意便侵襲了他,使趙虞就這樣趴在床榻上睡著了。
聽到微弱的鼾聲,靜女驚訝地看向趙虞,這才發現趙虞已經睡著了,她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嘴唇,忍住了笑,但旋即,臉上便浮現幾許心疼。
『少主這幾日真的累著了……』
有些吃力地使趙虞在床榻上躺好,靜女一邊想著,一邊替前者蓋上了被褥。
旋即,她亦躺在身邊,靜靜地看著這位少主。
迷迷糊糊地,她也睡著了。
也是,她這幾日也太累了。
這一覺,就睡到次日日上三竿,別說趙虞,就連以往每日都很早起來的靜女都誤了時辰,最後還是曹安遲遲不見趙虞起身,不顧張季與馬成二人的勸阻,冒昧地進屋看了看情況,結果就看到趙虞與靜女二人各自裹著被褥,頭對頭、面對面地躺在床榻上,皆發出微弱的鼾聲。
還別說,確實挺喜人的,就連曹安都忍不住笑了下。
十五六歲的曹安,已懂得禮數,哪怕他要喚醒靜女,也不會隨意去觸碰後者,畢竟他知道,此刻床榻上這個一向看不慣他的小丫頭,日後或許會是他半個女主人。
「靜女!靜女!」
在離床榻半丈的位置,曹安壓低聲音輕喚著靜女。
靜女是很容易驚醒的人,曹安僅交喚了沒幾聲,她便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睜開雙目,看到趙虞那近在咫尺的面龐,小女孩微微臉紅了一下,旋即,她困惑地轉頭看向另外一側:既不是少主,誰在喚我?
這一看,就看到了曹安。
「別叫。」眼瞅著靜女雙目中流露出驚慌與羞怒之色,曹安立刻就小聲提醒道:「莫驚擾到少主。」
這句話顯然還是有分量的,聽到這話,靜女下意識閉了嘴,旋即緊緊裹著被褥,一臉羞怒,咬著牙小聲說道:「曹安,你進來做什麼?」
「我來叫你。」曹安解釋道:「鄉侯與夫人得知少主昨晚歸府,今早便派人吩咐我,叫少主到北宅用飯,可左等右等不見少主起來,連你都還睡著,我有什麼辦法?」
「那你也不該隨意闖進來!」靜女咬著牙羞怒道。
一聽這話,曹安心底就不舒服了。
想當初靜女還沒來的時候,他曹安才是少主最親密的僕從,這屋他進進出出,少主幾時怪他過?
現在倒好,他曹安連這屋都進不來了?
不過考慮到靜女的身份以及歲數,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時辰不早了,快喚醒少主。」
「出去!」靜女依舊裹著被褥,眼眸帶著濃濃的羞怒。
「行行行。」
曹安識趣地走出了屋子,不過嘴裡仍不忘提醒靜女:「不過快點喚醒少主,別忘了,鄉侯與夫人還乾等著少主呢。」
靜女也不回應,氣鼓鼓地看著曹安退出屋子。
此時,她這才和顏悅色地輕輕推著身旁的趙虞,輕聲喚道:「少主,少主?日上三竿了。」
睡夢中的趙虞吸了口氣,也不睜眼,迷迷糊糊地說道:「上三竿是誰?為什麼要日他?」
「??」
靜女歪了歪頭,顯然是沒有聽懂,見少主眼瞅著又要睡過去,她連忙又輕輕推了幾下,小聲說道:「少主,不能再睡了,方才曹安過來傳話,說鄉侯與夫人在北屋等著少主呢。」
聽到這話,趙虞這才漸漸轉醒,只見仍滿臉困意的他吃力地在床榻上坐起,揉揉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靜女臉上露出了窘迫的表情,小臉憋地通紅,含糊地說道:「具體什麼時辰,奴眼下也不知,大抵是很晚了……」
聽聞此言,趙虞轉頭看了一眼窗戶,果然見窗外天色早已大亮,甚至於從日光的程度來判斷,或許已經臨近中午。
再轉頭看了一眼靜女,趙虞頓時就樂了,畢竟這會兒靜女還穿著褒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說實話,來到這個家這麼久,趙虞第一次見到靜女這麼晚起來。
聰慧的靜女當然能猜到趙虞因何發笑,滿臉羞紅地說道:「對不起,少主,奴錯了,奴也不知為何昨晚睡得那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