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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趙虞反問道:「哪怕天下的民心,皆向義師?」
「……」
陳太師微微皺了皺眉,捋了捋鬍鬚,一言不發。
見此,趙虞瞭然地點了點頭,旋即拱手說道:「那就等我從江東義師那邊回來再說吧。」
「你果真真要去?!」陳太師眼神一凜。
「太師你也說了,我兄長不在了,沒有人約束江東義師的那些將領們,難保其中不會有害群之馬、野心之輩,太師也不希望江東、江南等地成為那些人爭權奪利的戰場。……我去降服了他們,那些人才不會亂來。」
「……」
陳太師捋著鬍鬚思忖了片刻,旋即問趙虞道:「然後呢?帶著那支叛軍進攻我大晉,完成你兄長的遺志?」
「那就看天下民意了。」趙虞攤了攤手:「邯鄲有太師,鄒大哥、薛大哥,我哪敢亂來?」
陳太師捋著鬍鬚仔細思忖了一番。
考慮到江東義師群龍無首或會牽連江東、江南無辜的百姓,陳太師覺得,『放』眼前這名義子去接管江東義師或許也是不錯的主意。
『就怕這小子到時候……』
在權衡一番後,陳太師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但願你……不會叫老夫失望。」
趙虞拱了拱手,轉身準備離開。
見此,陳太師臉上忽然閃過幾絲掙扎,直到他見趙虞正要走出書房,他這才喊道:「等等!」
聽到呼喊,趙虞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卻見陳太師在幾番欲言又止後,最終神色複雜問他道:「你想為魯陽趙氏報仇的心愿,達成了麼?」
聰慧如趙虞,立刻就明白了陳太師的意思,在略一思忖後如實說道:「雖然我曾多次想過親手手刃仇人,但我來晚一步,『他』確實是被涼州軍一名叫馬承的將領重傷,這件事上,我沒有做任何手腳……我當時唯一所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他榻旁,摘下面具,與他聊了幾句,讓他明白他當年的做法是何等的愚蠢。……僅此而已。」
說罷,他朝著陳太師拱了拱手,轉身走出了書房。
看著趙虞的背影消失在書房之外,陳太師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從趙虞親口承認邯鄲之變是其一手主導之後,陳太師就猶豫該不該開口詢問晉天子的真正死因,畢竟,倘若說趙伯虎是前者的心結,那麼晉天子便是他的心結。
而如今得知晉天子並非趙虞所害,陳太師心中著實鬆了口氣。
畢竟,倘若說其他事,包括趙虞一手主導邯鄲之變的懲罰,他還能用魯陽趙氏當年的悲慘遭遇,以及朝廷當前的危難境況來個『大局為重』,那麼『弒君』,便是陳太師心中最後的底線了。
好在他那名義子未曾踏出這條線。
『……必須趁著這小子接管其兄舊部的時間,儘快解決涼州楊氏,否則朝廷就被動了……』
看著敞開的書房房門,陳太師捋著鬍鬚,神色逐漸變得肅穆。
第795章 離都
次日,陳太師帶著鄒贊進宮悼念了晉天子,旋即與朝中幾位大臣商議國喪之事。
就在眾人商議之際,虎賁中郎潘袤匆匆而來,看著殿內一干大臣欲言又止。
見此,鄒贊便將潘袤喚到跟前,問道:「潘袤,發生什麼事了麼?」
只見潘袤猶豫了一下,附耳對鄒贊說道:「南門侯派人送來消息,周左將軍帶出城去了……」
也難怪他心中猶豫,畢竟國喪在即,作為朝中的左將軍,周虎理當留在邯鄲參與國喪,卻不知因何突然離城。
更要緊的是,那位周左將軍離城之後,潁川郡上部都尉褚燕也帶著麾下士卒出城,說是接到了返回邯鄲的命令。
南門侯當然不敢阻擋周左將軍與潁川軍,只能放其出城,不過他派人通知了虎賁中郎潘袤。
「將軍,莫非發生了什麼事麼?」
在講述完究竟後,潘袤一臉困惑地反問鄒贊,顯然他也在納悶那位周左將軍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突然離開邯鄲。
聽完潘袤的講述,鄒贊眉頭深皺。
事實上他昨晚就感覺不對勁了,畢竟在昨晚的家宴中,陳太師突然將周虎單獨叫了出去,而之後,他們那位六弟就沒有再回到宴席。
在深思了片刻後,鄒贊正色對潘袤說道:「莫要多想,居正只是另有要事……」
潘袤這才恍然,抱抱拳告退了。
過了片刻,鄒贊尋了一個空檔,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太師,只聽得陳太師默然不語。
見此,鄒贊問陳太師道:「父親,您與居正,莫非起了爭執?」
陳太師捋著鬍鬚思忖了半晌,這才搖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待回府之後,老夫再與你慢慢解釋。」
鄒贊微微點了點頭。
晌午前後,陳太師與鄒贊二人尋了一個空隙,一同回到了太師府。
二人剛回到府里,就有府上的僕從上前稟告:「太師,六公子稱有要事先回潁川,還說跟太師您已打過招呼了……」
「唔。」
在鄒贊驚疑的目光下,陳太師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帶著前者來到了書房。
來到書房,遣退了書房內的僕役,鄒贊忍不住問陳太師道:「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
面對鄒贊的詢問,陳太師坐在書桌後手捋鬍鬚思忖了良久,這才開口道:「老夫接下來對你所說的這些,你莫要泄露出去……仲信那邊,也要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