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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荀異微微一愣,仔細觀瞧那張紙,旋即才發現這是一張欠據,上面寫著他荀異昨日來到這座煙柳樓,為了找那十名女子服侍而向趙虞借的一筆錢。
「你……」荀異氣地快要吐血了。
趙虞伸手按下荀異指著他的手,笑著說道:「這錢可以不還,算周某孝敬督郵的,但帳還是要算算清楚的,對不對?」
「……卑鄙!」
荀異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他豈會不知這也是一份把柄?
只要簽下了這張欠據,他日後連『是黑虎賊挾持我去煙花柳巷之地』都沒辦法辯解了——至少很難讓人相信了。
「噓!……你聽。」
趙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荀異立刻安靜下來,旋即他便聽到樓底下傳來了打鬧聲,期間伴隨著馬蓋的怒喝。
馬蓋等人……已經到了!
「你不得好死!」
咒罵了一句,荀異趕緊將那份欠據也簽下了,旋即怒聲質問道:「還有麼?」
趙虞攤了攤手,旋即拍拍手招來牛橫等人,吩咐道:「叫弟兄們纏住底下的縣卒。牛橫大哥,你帶督郵走。」
「是!」
「好。」牛橫與幾名山賊點了點頭。
見趙虞終於肯帶自己離開,荀異暗自鬆了口氣,但旋即他便想到一件事:他娘的他還光著呢!
「給我衣物!」荀異驚慌失措地說道。
「來不及了。」
趙虞快步做到床榻上,將那個荀異昨晚用過的布頭套丟給他:「用這個遮住臉,讓別人看不到你就是。」
看看手中的布頭套,再看看自己身上裹著的被子,荀異氣得哭笑不得。
但不可否認,這倒也確實是一個辦法。
而此時在這座煙柳樓的大堂,也不知怎麼回事,一群兄弟會的人跟馬蓋等縣卒發生了摩擦。
馬蓋大怒,揪住其中一人大聲吩咐隨行的縣卒:「全部帶走。」
在混亂之際,他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帶著虎面面具的人,與一個戴著布頭套、全身裹著一條被子的人,趁亂從側門離開。
『……論惡,楊通亦不及這頭『惡虎』。』
微微搖了搖頭,馬蓋有些同情那個戴著布頭套、全身赤裸僅裸著一條被子的人。
當日,在趙虞以及眾多黑虎賊、兄弟會成員的掩護下,荀異荀督郵終於逃出了那座煙柳樓,忍著羞恥逃入了趙虞事先準備好的馬車,換上了趙虞事先準備好的衣物。
趙虞也信守承諾,用馬車將荀異載到驛館附近的一條小巷。
待馬車停下後,趙虞笑著拱手對荀異道:「日後,還請督郵多多照顧。」
荀異面無表情地看著趙虞,冷哼一聲,一言不發地下了馬車。
在趙虞的目視下,身心疲倦的荀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恰好看到他的衛士正一臉著急地守在方外。
待瞧見他後,那名衛士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督郵,您沒事就好了,醒來一看您不在房內,嚇地我等魂都要掉了……您沒事吧?您昨晚去哪了?咦?您這身衣物……」
「……」
荀異越聽越煩,待走入自己房內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討了個沒趣,那衛士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忽然,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使勁嗅了嗅鼻子。
「奇怪,督郵身上哪裡來的女人胭脂味……不會吧?」
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那衛士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旋即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嘴巴。
「這破嘴,淨問不該問的……」
第250章 兩名督郵(五)
當日,待回到自己在驛館內的住處後,荀異反鎖房門,倒在床榻上埋頭就睡。
這一睡,便從上午睡到了次日的黎明,足足睡了八九個時辰。
他實在太疲倦了,或者說,昨晚實在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荀異終於睡飽了,此時他全身的綿軟,亦或是某個曾隱隱作痛的部位,皆已得到緩解,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陣來自肌肉的酸脹感。
那怕是要再過幾日才會逐漸恢復。
正是這陣肌肉的酸脹感,讓荀異不禁又想起了前日晚上的屈辱……
恥辱!
奇恥大辱!
前日晚上至昨日上午,他前後經歷了兩次生平從未遭遇過的奇恥大辱!
他不怪那些女子,畢竟她們也只是被利用的可憐人,他恨的是那個黑虎賊的首領——周虎!
但一想到他已被迫簽下了那兩份恥辱的東西,荀異便又感覺到一種絕望。
那份變相承認作為黑虎賊內應的投名狀其實還好,最最讓荀異感到羞恥的,是那另外一份『欠據』——他不敢去細思那份欠據一旦曝光所會造成的惡果。
那是一份足以令他家門蒙羞,足以令他祖宗顏面無存的欠據。
在唏噓聲中,荀異從榻上起來,坐到桌旁,點著了桌上的油燈。
就著油燈的光亮,他四處尋找自己那本小冊子,但始終卻找不到。
『……多半是被他的手下帶走了。』
心中閃過一名帶著虎面面具的男子身影,荀異起身找到自己的行囊。
從行囊內的衣物來看,有人已搜過他的行囊,不過好在並沒有搜走他留做備用的另外一本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