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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放心了。」曹安咧嘴笑道。
此時,魯陽鄉侯正暗暗注視著兒子趙虞,看著兒子那張陰沉的面孔。
再次端起茶碗,他忽然開口道:「曹舉,怎麼?沒聽到我的話麼?送世子!」
「……」
這一句話,聽愣了在場的所有人。
「鄉侯?」曹舉、曹安叔侄驚詫地看向魯陽鄉侯,就連鄭潛、王直亦不可思議地看向後者。
當然,最最感覺不可思議的,那還得是趙虞。
「鄉侯恕罪。」
在片刻的失神後,大管事曹舉立刻回過神來,笑吟吟地對鄭潛說道:「世子,請吧。」
看看曹舉,又看看魯陽鄉侯,鄭潛簡直難以置信,他憤然離座,指著魯陽鄉侯微怒道:「趙公瑜,你可莫要後悔!……走!」
說罷,他帶著王直揚長而去。
看著鄭潛二人離去的背影,趙虞轉頭看向父親,卻見魯陽鄉侯此時站了起來。
當魯陽鄉侯經過自己身邊時,曹安忍不住開口道:「鄉侯,曹安願意受罰。」
魯陽鄉侯驚訝地看了一眼曹安,問道:「你認為虍兒做錯了?或者你做錯了?」
「呃……」曹安頓時語塞,結結巴巴說道:「不、不是,當日的事,少主沒有做錯,小的……小的也沒有……」
「那就不必受過,更不必由你受過。」
說著,魯陽鄉侯走向屋外,口中說道:「虍兒,隨為父到屋外走走。……你們三人先各自退下。」
「是。」曹舉、曹安、靜女三人各自行了一禮,沒有跟隨。
跟著魯陽鄉侯在內院花園旁的庭廊中走著,趙虞心中有些忐忑。
他倒不是忐忑於父親的責罵,而是忐忑於這件事的後果——倘若汝陽侯府當真成功挑唆汝水諸縣斷了給予他魯陽縣的錢糧資助,這對於他魯陽來說,無疑是一件影響巨大的壞事。
可明知如此,父親為何還是趕走了那鄭潛呢?
懷著患得患失般的心情,趙虞也不知跟著父親走到了哪,以至於魯陽鄉侯停下腳步時他也沒注意,一頭撞在了父親的腰際。
「爹,突然停下你也不說一聲。」
見魯陽鄉侯轉過頭來看著他,趙虞有些心虛地抱怨道。
聽到這話,魯陽鄉侯冷哼著說道:「走路不看路,你還有臉反過來怪為父?」
揉揉頭,趙虞打量四下,他這才發現,魯陽鄉侯將他領到了前院的庭院,此刻立於父子二人面前那棵大樹,不正是他當初摔下來的那棵麼?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趙虞心下納悶。
就在他納悶時,忽聽魯陽鄉侯問道:「虍兒,你方才是想袒護曹安吧?」
趙虞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說道:「那不算袒護,當日曹安並沒有犯錯,他只是代我受過……」
「代你受過,說明那鄭潛其實已經留了情面,儘管在你我看來仍然不近人情。」魯陽鄉侯伸手拍了拍面前那棵樹的樹幹,同時口中問道:「那為何最後你又不吱聲了?」
「我……」
「是顧忌那鄭潛的威脅麼?」
「是……」趙虞低聲說道:「雖然孩兒不認同曹安代我受過,但倘若此事牽扯到汝水諸縣的資助,孩兒……孩兒不敢擅做主張。」
聽到這回答,魯陽鄉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說明你很冷靜,這很好。」
「可是……爹,你為何趕走了那鄭潛呢?」趙虞試探著問道。
「不好麼?為父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魯陽鄉侯負背著雙手淡淡說道。
「呃……」趙虞愣了愣,猶豫問道:「好是好……可諸水諸縣的資助怎麼辦?」
背著兒子,魯陽鄉侯平靜地說道:「縣內官倉的儲糧,足以支撐到明年開春,在此之前你我想出對策即可……」說著,他又伸手拍了拍面前這棵樹的樹幹,旋即揚起頭看著頂上的樹冠,說道:「虍兒,你看這棵樹,它頂上的樹冠,鬱鬱蔥蔥,無論是烈日暴曬,或風吹雨打,皆庇護著底下的花草,上位者亦是如此。……上位者庇護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又庇護著更底下的人,無不如此。曹安雖是府里的下仆,但你要知道,僅僅是為父與你母親,或者再加你們兄弟二人,四人撐不起一個偌大的家府,更何況,動輒將自己下面的人丟出去代己受過,這是上位者無能的表現!……你顧忌那鄭潛的威脅,著眼於魯陽縣大局,這很好,但,保不住自己底下的人,註定不能走遠。明白麼?」
「孩兒明白了。」
趙虞點點頭,旋即忍不住說道:「爹,孩兒忽然很佩服您。」
「呵。」魯陽鄉侯淡淡一笑,旋即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皺眉問道:「忽然?你的意思是說,在此之前……」
「嘿嘿……」趙虞嘿嘿一笑,岔開話題道:「那……汝陽侯府那邊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之見機行事。」魯陽鄉侯平靜說道:「做人要堅守自己的原則,既然自認為沒有做錯,那就無需屈服。更何況,屈服從來都不能贏來尊重!」
「父親說得是……」
趙虞點點頭,在腦海中思索著反制汝陽侯府的對策。
而此時在遠處的走廊,大管事曹舉正與曹安躲在一角,遠遠看著魯陽鄉侯父子,似乎是在偷聽著父子倆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