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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宣當然不會相信趙虞的誓言——誰會將自家性命寄托在他人是否守信這一點上呢?
何況,對面的周虎雖發誓不殺他,但可沒承諾其他,比如叫部下殺他項宣。
他搖搖頭說道:「我不信你。」
聽到這話,趙虞嗤笑道:「我懂了,看來項將軍只敢躲在我許昌夠不著的地方嘲笑、辱罵,既然如此,項將軍躲會你大軍本陣再罵豈不是更安全麼?」
『這個該死的周虎……』
項宣皺了皺眉,感覺有點罵不過對面那周虎。
他皺眉看了看左右。
左右當即會意,立刻就指著城門樓罵道:「周虎,休要廢話,有本事你便帶率軍出城來戰,我等一決高下!」
話音剛落,又有人罵道:「堂堂許昌,難道竟無一名男兒敢出城應戰麼?似你等膽怯鼠輩,何不早早獻了城牆,也可以留地一條性命……」
隨後,一群人便再次巴拉巴拉辱罵、嘲笑起來,直聽得許昌西城門上的守城兵將們心中憤懣。
然而,竟無一人敢出聲。
看到這一幕,趙虞轉頭看了一眼在旁的眾兵將,不快地喝斥道:「你們都是啞巴麼?給我罵回去!」
「罵回去?」
以田欽、廖廣、王伉幾人為首,一干兵將面面相覷。
見此,趙虞不快喝道:「若連氣勢都輸給了城外的叛軍,這場仗還打什麼?通通投降算了!……城上所有兵將聽命,給我罵回去!給我用最粗俗、最低速、最羞辱人的話罵回去,這是命令!」
門侯王伉率先反應過來,朝著在旁的眾士卒喝道:「可曾聽到都尉大人的命令?給我罵!狠狠地罵!」
「……」
站在城門樓前以及這附近的守卒們面面相覷,終是不敢違抗命令,紛紛朝著城外的項宣一行人破口大罵,甚至於,就像趙虞所要求的那樣,一些問候對方祖宗與家中女眷的話亦陸續脫口而出。
靜女聽得面紅耳赤,陳朗、荀異二人亦聽得滿臉古怪與尷尬。
但趙虞卻很高興,笑著下令道:「好!繼續罵,誰罵地最凶,我賞他五百錢!」
聽到這話,站在趙虞身後人群中的功曹書佐馮衠,立刻從懷中取出筆與冊子,表情古怪地將周都尉的這道命令記錄下來,作為待會兒發放『獎賞』的依據。
五百錢,這可不少了,在尋常縣城裡差不多是縣民兩個多月的工酬,即便是對於許昌的兵卒而言,亦算是一筆數量可觀的小財。
於是乎,城牆上的士卒們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了積極性,越罵越凶,那一句句辱罵匯聚成聲潮,徹底蓋過了城外項宣等人的聲音。
想想也是,城外的項宣一行就只有二十幾個人,怎麼罵地過城牆上數百上千的士卒?
毫不誇張地說,項宣等人的聲音,甚至無法在這股聲浪中傳到城上。
見此,項宣氣地面色漲紅,當即調頭戰馬,帶著那一隊士卒返回了軍中。
看著對方氣急敗壞、憤然離去的模樣,城上的士卒們哈哈大笑,仿佛就跟打了什麼勝仗似的,情緒高漲。
田欽、廖廣等人立刻就感覺到,城上士卒的士氣有所提升。
「……」
偷偷看了一眼在旁的趙虞,田欽隱約明白了這位都尉叫眾卒與項宣等人對罵的意圖。
儘管效果不錯,有效地提升了城上士卒的情緒與士氣,但田欽卻感覺有點不自然,畢竟在他看來,這種伎倆未免有點……不上檯面。
「咳。」
輕咳一聲,田欽抱拳對趙虞說道:「都尉,城門可以關了吧?萬一叛軍趁機來攻,恐怕……不大好。」
「怕什麼?」
趙虞瞥了一眼田欽,淡淡說道:「叛軍趁機來攻,派兵在城門洞內堵著殺即可。……若連那般狹隘的城門洞都守不住,還守什麼城牆?」
田欽被說得啞口無言。
不過說歸說,趙虞最終還是下令關閉了城門,畢竟那項宣此刻已經含怒離開了,開著城門確實沒什麼意義。
「隆隆——」
「嗙!」
在一聲巨響過後,許昌的西城門終於閉上了。
此時,似田欽、廖廣、王伉、陳朗等人這才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相比較前都尉曹索中規中矩的守城方式,這些許昌的官員、將領,著實很不適應這位新都尉的行事。
在多達一兩萬叛軍前開啟城門,與敵軍主將對罵,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這位周都尉,真的很有魄力……
哪怕是趙虞面服心不服的田欽、廖廣幾人,亦無法否認這一點。
「那項宣會退兵麼?還是順勢攻城?」
功曹參軍荀異看著城外遠處的叛軍問趙虞道。
平心而論,荀異並不擅長軍事,趙虞之所以懇請李郡守將荀異調到他身邊擔任功曹參軍,其實就只是為了讓荀異代他處理文職之事——這一點荀異完全有能力勝任。
「說不好。」
趙虞搖搖頭說道:「不過,他應該不是為了攻城而來。……倘若他原定就打算攻打許昌,不可能單獨前來,臨潁、鄢陵方向的叛軍必然也會協同攻城。然而,南城門、東城牆遲遲未曾響起警鐘,可見城外並無敵情,換而言之,那項宣是單獨前來。」
聽到這話,荀異恍然道:「看來,他是衝著周都尉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