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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縱使是趙虞都感覺有些忐忑,他不禁想起前世他學業期間上台演講,底下也是密密麻麻的觀眾,只不過,那會兒搞砸了,最多就是被鬨笑,但今日若是搞砸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冷靜!』
拋卻雜念,趙虞長長吐了口氣,旋即,他猛吸一口氣,儘可能以洪亮的嗓音來彌補自身氣勢的不足:「我乃魯陽鄉侯次子趙虞,相信你等眾人,昨日皆已見過我的面……」
原本還在小聲議論的難民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見此,趙虞趁著氣勢還足,繼續說道:「今日召集你等在此,是為宣布一事:鑑於此處工點偷懶耍滑者眾多,我父魯陽鄉侯與本縣縣令決定改變工點管轄制度,接下來的話,你等仔細聽著!……從今日起,在本工點參與務工者,皆需登記在冊,以一家為戶,少則四五人,多則八九人,以家中父親為戶長,無父則選其長兄,無兄擇其弟,倘若無父、無兄、無弟,則選家中較年長女子暫代;另,以五戶為一伍,設伍長,從戶長中推舉;兩伍為什,擇一名伍長擔任;五什為屯,設屯長、屯副二人,由我等監工擔任屯長,至於屯副,則從什長中推舉。另,屯長負責與縣衙交接,轉達縣衙指示,屯副則具體負責管理你等眾人……」
聽到這裡,土坡底下的難民們頓時議論紛紛。
他們甚至來不及驚愕趙虞的歲數,便被趙虞所說的這一番話所震驚了。
縣衙竟要授予他們職位?雖然只是管理的職位。
「肅靜!」
趙虞再次大喝。
還別說,可能是因為他方才說了一番讓人震撼的話,底下的難民們還真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著後續。
見此,趙虞繼續說道:「再者,為杜絕有人偷懶,規定你等相互監督,倘若有人偷懶遭舉報,行跡確鑿,則扣除該人當日口糧,舉報人得之;另外,偷懶之人所在的一伍,同伍其餘四戶當日口糧減半……」
倘若先前底下的難民只是出於驚訝,那麼這會兒,底下的難民們仿佛就跟沸水般開了鍋。
一時,人聲鼎沸,非但驚得在旁的監工們立刻上前克制,甚至於像張季、曹安、鄭勇、鄭羅等幾人,第一時間跑到土坡下,唯恐那些激動的難民一時失控,威脅到趙虞的安危。
『冷靜、冷靜。』
看著底下的難民們人聲鼎沸,趙虞心中亦有些忐忑,但他知道,這會兒他絕對不能示弱,因此,他依舊鎮定地站在土坡上,像他父親魯陽鄉侯平日裡那樣,負背雙手,冷眼看著底下的難民。
過了好一會,底下的人群這才稍稍安靜下來,但仍有許多人提出質疑。
趙虞絲毫不理睬這些質疑,學足了他父親魯陽鄉侯的平日裡的冷淡,負背雙手淡淡說道:「吵夠了麼?我最開始就說過,由我說,你等仔細聽著,我並沒叫你們發表任何意見,倘若有人對此不滿,大可離去,繼續去過那有一頓、無一頓的日子。」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環視底下眾人冷哼道:「哼!或許有人覺得,眼下我魯陽縣內的田地里,還有不少作物可以讓你們偷竊、搶奪,即便離開此地也無所謂,但別忘了,但再過兩月,天氣便會轉寒,進入冬季,到時候我看離開工點的這群人,如何存活!」
聽到這話,底下的難民們立刻老實了許多,那些原本叫嚷著「大不了離開此地」的刺頭們,此刻也不敢再隨意開口。
的確,眼下還只是八月,縱使不在此地以工換食,難民們也可以偷竊縣內田地里的作物果腹,但就像趙虞所說的,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一旦天氣進入冬季,若沒有可以禦寒的屋子、炭火、衣物,他們根本活不到明年開春。
「冷靜了?」
趙虞面色冷漠地環視了一眼底下的難民們,旋即語氣稍稍放緩:「當然,縣衙設置若干工點,原本就是為了助你等度過難關,自然不會苛刻對待你等,只要你等不偷懶,自然無需擔憂什麼。比如那一戶田姓人家,田和、田敦、田犁父子三人那一戶……在哪呢?舉個手讓我看看。」
聽到趙虞的話,底下的人潮中有幾個人遲疑地舉起了手,其中還有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喊道:「這裡,這裡。」
但很快這個稚嫩的聲音就被打斷了,大概是被他的家人。
「呵。」
趙虞笑著說道:「好,我看到了。」
說著,他收起臉上的笑容,繼續正色說道:「像這田姓一戶,他們就無需擔憂什麼,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在賣力作業,不曾有片刻偷懶,對於其他人也是,真正需要擔憂的,是你們當中那些偷懶的人……彼此都領一樣的食物,別人付出辛勤你卻在那偷懶?哼!不過這種好日子到頭了,從今日開始,再不會讓這些害群之馬有偷懶的機會!……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倘若你等肯改過自新,日後老老實實付出辛勞,那麼,我等便既往不咎……」說著,他忽然提高聲音道:「聽到了麼?丁魯!」
在片刻的寂靜後,人潮有個略帶不滿的聲音抱怨道:「聽到了……我昨日還幫過你咧。」
難民們當中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一事歸一事。」
見丁魯不滿的聲音反而讓這邊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趙虞臉上亦浮現幾許笑容。
正所謂敲一棒、給一棗,警告之後,自然要給眾難民一些甜頭,這不,趙虞緊接著說道:「倘若你等肯安安分分,待入冬前,劉公自會派人給你等安排過冬的應用,叫你等在這個冬季不受饑寒之苦,等到來年,倘若我魯陽縣還有空置的土地,未嘗不能讓你們在我縣落戶紮根,當然,此事劉公還未決定,我亦無法許下承諾,最終還得看你們自己,看你們是否能打動劉公。……好了,言盡於此,是去是留,你等自己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