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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而言之,只要趙伯虎不死,這小子永遠都不會主動暴露其身份的身份,他們之間依舊可以保持義父子的關係。
雖說在這種情況下,難保這小子不會暗中搞什么小動作,暗暗幫襯其真正的兄長趙伯虎,但總好過眼下……
眼下的情況,一個處理不當,陳門五虎之一就會成為比趙伯虎更具威脅的『逆賊』,除非他不顧一切殺了他。
然而於公於私,陳太師都不想那麼做。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名義子,目光中帶著幾分責備:「為何你要承認?」
「不是太師問我麼?」
「你可以不承認。」
大概陳太師此刻的情緒也有些紛雜,一時間竟說出了心裡話,聽得趙虞微微一愣,頗感覺有些好笑,畢竟素來嚴肅的陳太師,難得會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
在略思忖了一下後,趙虞正色說道:「一來,我不想欺騙太師,二來,大概也沒有再掩藏的必要了……」
這話,前半句聽得陳太師微微動容,心中很是欣慰,而後半句則聽得太師面色再變。
「居正……」
在微微吐了口氣後,陳太師正色說道:「抱歉,老夫……使你失去了唯一的兄長……若老夫早知那趙伯虎乃是你兄長,老夫不會將他逼上絕路……」
「……」趙虞驚奇地看向太師。
仿佛是猜到了趙虞的心思,陳太師感慨道:「這並不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終歸這件事的源頭,在於陛下。」
他這番話,確實出自真心。
倘若他事先得知趙伯虎便是趙虞的兄長,且得知這兄弟兩人的遭遇,他絕對不會設法將趙伯虎逼上絕路,哪怕趙伯虎殺了他兩名義子,畢竟歸根到底真正的源頭在晉天子——若非晉天子因為一個荒誕的原因害得魯陽趙氏家破人亡,那趙伯虎又豈會走上『反晉』這條路?
因此哪怕趙伯虎殺了章靖與韓晫,他也會選擇寬恕,作為替晉天子的贖罪。
畢竟章靖與韓晫已經死了,而死人不能復生,倘若寬恕趙伯虎能讓趙虞對他稍微有所感恩,放棄向晉國復仇,陳太師自然願意以放棄為二位義子復仇的代價,來換取趙伯虎、趙虞兄弟二人同樣放棄對晉國的復仇。
這當然看在趙虞的面子上,否則換做其他人,即便是陳太師,也不至於『大度』到這種程度。
畢竟他若不這樣做,他就會失去名為『周虎』的第三位義子,同時讓晉國再增添一個敵人,活了大半輩子,陳太師當然明白該如何取捨,斷不會意氣用事。
只可惜,如今再說這些為時已晚。
頓了頓,老太師繼續說道:「……若居正要恨,便恨老夫吧。縱使要老夫以性命償還……」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趙虞打斷了。
只見他表情古怪地看著陳太師說道:「……站在太師的立場,斷無可能對一名造反的逆賊的手下留情,我可以理解。總之,我不恨太師,也不可能恨太師,太師何必說什麼以性命償還……」
被趙虞頂了一句,陳太師稍稍有些尷尬。
其實他也知道,眼前這小子確實不可能叫他一命還一命,然而正因為這樣,他心中才愈發擔憂,畢竟他知道,這小子不恨他,就會恨晉國。
而一旦這小子恨晉國,那問題就很大了……
在又一次沉默片刻後,陳太師正色說道:「居正,老夫知道你此刻滿腔怒火,但……我大晉經不起又一場動盪了。」
「……」
趙虞平靜看著陳太師,他當然知道陳太師在暗示他什麼。
此時,只見陳太師繼續說道:「今天下,涼州楊氏助三皇子李虔篡位,弒君、弒父、弒兄,事敗逃回涼州,毋庸置疑,待其逃回涼州後,必會挑唆涼州分裂;河南伊闕,尚有賊軍十萬,占據伊闕關、大谷關;還有長沙的項宣,以及……江東。」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兄故去之後,江東叛軍必然四分五裂,老夫見過你兄,也欣賞其品行,但其麾下賊兵賊將,誰能保證人人都如你兄那般?一旦江東叛軍四分五裂,餘眾必然會因為爭權奪利而自相殘殺,期間又難以避免牽連無辜……此時若朝廷再亂,這天下……就不能收拾了。」
「太師怕我投奔江東?」
「你不曾想過麼?」
「……」趙虞看了一眼陳太師,沒有說話。
他還真想過。
之前當陳太師隱晦地問他日後準備繼續當『周虎』,還是當『趙仲虎』時,趙虞其實就想過投奔江東,接替他兄長趙伯虎。
別看在他江東義師軍毫無根底,但嚴格來說,他未必做不到。
首先,長沙義師的項宣會支持他——那項宣連『周虎』都不敢反抗,只要『趙仲虎』出面,項宣肯定會支持他。
其次江東義師那邊,陳勖也是可以拉攏的對象。
再加上南陽義師、泰山義師,四分五裂的江東義師各部,如何能抗拒他?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就要面對曾經他不願面對的事——與陳太師、與陳門五虎為敵。
大概是見趙虞久久沒有說話,陳太師又驚又怒,忽而怒道:「你莫非還真想過?!」
趙虞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陳太師,在他印象中,陳太師那是十分穩重的,今日不知為何卻非常容易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