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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迄今為止可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們,哪怕他們自己都不這麼稱呼——畢竟『軍』的意義還是蠻大的。
就在劉屠發愣之際,城外那名關朔的心腹,已將那裝著自家渠帥親筆書信的竹管綁在箭矢上,拉弓射向了南城門樓,篤地一聲射在城門樓上的石磚上,咕嚕嚕滾到了劉屠腳邊。
旋即,城外那關朔的心腹也不廢話,立刻就帶著那百餘名長沙軍士卒原道返回。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劉屠彎腰拾起了地上那支箭,解了下上面的那支竹管。
看了幾眼在城門樓附近值守的縣卒們,劉屠起初有意讓身後的幾名黑虎賊去傳遞書信,但考慮到他身後幾名黑虎賊,也是才剛剛在城內徵募不久的新人,他還是決定親自將這份信交給趙虞。
畢竟那可是『什麼帥』送來的書信,雖然劉屠沒有聽懂,但他也至少明白一點,與『帥』沾邊,那肯定是叛軍的大人物。
在吩咐了周圍的兩方守卒幾句後,劉屠立刻下了城門樓,騎上一匹駑馬,來到了黑虎義舍,將書信交給了趙虞。
一刻時後,當趙虞在黑虎義舍的二樓聽完劉屠的講述,他面具下的臉上浮現幾許驚訝:「你是說,這封信是對面叛軍的渠帥送來的?」
劉屠點點頭說道:「沒聽清是不是什麼渠帥,我只記得帶個帥。」
趙虞瞭然地點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支竹管,一邊打開了蓋子,一邊隨口問道:「有其他人看到麼?」
劉屠點頭說道:「有不少人看到,不過對此我沒說什麼。」
「唔。」
趙虞點點頭,從竹管中抽出了一塊白絹,攤在手掌上觀看。
這份信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自稱長沙渠帥關朔的人想約他當面談一談,僅此而已。
至於談什麼,趙虞此時就能想出答案:無非就是勸他舉城投降唄。
否則他趙虞與這關朔素不相識,還能談什麼?
他在叛軍方唯一認得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南陽渠使張翟。
「少主,你準備赴約麼?」
身旁的靜女,似乎也看到了白絹上的內容,帶著擔憂與遲疑問道,似乎是不希望趙虞犯險。
「我也不知。」
趙虞搖了搖頭,把玩著手中的白絹,似笑非笑地說道:「就這麼隨隨便便將書信射上城門樓,約我出城相見,絲毫不怕這封信落到縣卒手中……我實在看不出這人有什麼誠意。」
他還真猜對了,雖然關朔從南陽渠使張翟的書信中得知了周虎這個名字,但關朔本人卻不是很在意。
在他看來,無論周虎是否願意舉城投降,昆陽縣遲早會被他攻陷。
抱著這樣的心思,關朔自然不會在『約見周虎』這件事上花什麼精力,倘若這封信落到周虎手中,且周虎願意投降他長沙軍,那固然最好;反之,周虎不願,他也無所謂。
哪怕最最不濟,這封信落到了昆陽縣衙手中,那也能起到離間黑虎賊與昆陽縣軍的作用。
而這也是趙虞猶豫的原因:對面對你根本無所謂,你湊上去做什麼?
「姑且還是見一見吧。」
在一番沉思後,趙虞最終做出了決定。
在潁川郡守李旻至今都沒有給他任何承諾與保證的情況下,他並未打消兩邊下注的想法,畢竟看當前的局勢,這場動亂一年半載未必能結束,更要緊的,迄今為止相比較晉國還是叛亂軍占據優勢,因此私底下與叛亂軍做個交易,其實也沒什麼。
更直接點說,倘若連明日都活不到,考慮後日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前提是這個關朔會做人,至少得默許昆陽、襄城、汝南三縣是他『周虎』的地盤,不得侵犯;否則,倘若這關朔執意要對昆陽、襄城、汝南三縣伸手,那哪怕是與所有叛亂軍成仇,他也照剁不誤。
他永遠不會把復仇的希望、以及自己與靜女的身家性命,寄託或交付於任何人手中,仰人鼻息。
無論是王尚德、章靖、潁川郡守李旻、南陽渠使張翟,亦或是晉國與叛亂軍。
否則,他當年就不會走上這條最艱難的路。
周虎如此,趙虞亦如此!
第338章 周虎與關朔(上)
半個時辰後,就當長沙渠帥關朔在充當中軍帳的草棚內歇息時,忽然他麾下部將黃康在外求見。
在得到關朔的允許後,黃康邁步走入草棚,握著一根竹管抱拳說道:「渠帥,方才有一隊黑巾賊朝我營寨而來,將此物擲向我軍巡邏衛士,說是其首領周虎給你的回覆。」
「哦?」
關朔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招手說道:「拿來我看。」
他從黃康手中接過那根表面刻著『周』字的竹管,從中取出一塊淡色的絹布,旋即將其攤開在手中,仔細觀閱布上的文字。
周虎這封回覆很簡單,只是相約今日黃昏前於沙河北岸相見,地點就在他長沙軍正在建立營寨的位置對岸。
注意事項是雙方只允許帶十名衛士,否則視為違約。
「哼。」
在看罷信中內容後,關朔眼中的驚訝變得更濃了。
就像趙虞所猜測的那樣,在『約見周虎』這件事上,關朔並不是很上心,說到底不過就是他麾下軍隊近幾日得先忙著安營紮寨,無暇立刻對昆陽、葉縣兩地用兵,他閒著無事給自己找點事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