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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城門樓內,趙虞正站在一張桌旁,身後站著靜女與牛橫二人。
瞧見孫秀、陳陌、王慶、馬蓋四人聯袂而來,趙虞招招手,示意四人站到桌旁。
「什麼事急著將我等召來?老子在東城牆那邊忙得很……」
在看到趙虞後,王慶不高興地說道。
也難怪他不高興,畢竟他所在的東城牆,雖然比不上南城牆這邊驚險,但叛軍的攻勢依舊兇猛,至此關頭突然被趙虞一道命令,召至此地,王慶自然會感到不快。
不過待看到趙虞、靜女、牛橫三人身上的血跡時,他愣了一下。
一看三人模樣就知道,這兩位亦親自上陣殺敵過。
『……局勢如此嚴峻麼?』
王慶皺皺眉,不說話了。
而在他身旁,馬蓋亦是滿臉驚訝。
相比之下,孫秀與陳陌倒是不覺得驚訝,因為他們早前就得到了消息。
不誇張地說,南城牆上的黑虎賊們能堅守到此時此刻,這位黑虎賊大首領親自上陣,著實是鼓舞了許多人的士氣,當時就連孫秀與陳陌二人知情後也感到十分慶幸。
沒有理會王慶的抱怨,趙虞雙手撐在桌子的兩個邊角,目視著面前四人,沉聲說道:「諸位,我不得已召四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告。……眼下的局勢十分緊迫,東、西兩側城牆還好,但南城牆這邊,參與守城的弟兄們體力消耗嚴重,不少旅狼的弟兄渾身脫力,連兵器都握不穩。……雖然城外那六架雲梯車已被盡數摧毀,但事實上叛軍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他們藉助雲梯車,藉助人海戰術,成功地令我方的精銳精疲力盡,如今在南城牆上堅守的,幾乎已清一色是從民兵隊調來未久的新卒了,而城外的叛軍卻依舊攻勢兇猛,城牆的橫縱面太長,若繼續採取死守,待今日黃昏之前,城牆很有可能陷落……」
「……」
孫秀、陳陌二人默然不語。
畢竟他倆都在南城牆這邊,自然最清楚南城牆的狀況,與趙虞所言一般無二。
陳陌抱拳問道:「大首領召我等至此,想來是已有了對策?」
「唔。」
趙虞點點頭,沉聲說道:「既然南城牆註定守不住,那就棄守,退至城內……」
還沒等他說完,就見就見孫秀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周首領莫非要向叛軍投降?」
「等我說完。」趙虞壓壓手示意孫秀稍安勿躁,旋即解釋道:「我說放棄南城牆,並不意味著要向叛軍投降,只是我決定要與叛軍巷戰……」
「那跟向叛軍投降有何區別?」
孫秀頓時就惱怒起來。
也難怪,畢竟當世並沒有『巷戰』這個概念,絕大多數的攻城,都是在攻城方攻破城牆的那一刻就結束了,然後就是守將出逃、戰死,以及攻城方屠戮城內軍民。
大概是因為孫秀這段日子的功績有目共睹,即便他此刻惱怒地質疑趙虞,其餘眾人倒也沒有喝斥。
在惡狠狠地吐了口氣後,孫秀用不理解的目光看向趙虞,抱拳說道:「周首領,或末將此前與你有所誤會,但自那之後,末將對周首領頗為敬佩,可今日周首領的決定,末將不敢苟同。……城牆一破,我等皆為叛軍階下囚,豈還能復戰?倘若周首領是不忍黑虎眾傷亡過多,孫某懇請派我南陽軍守城!」
不錯,孫秀麾下尚有數百名南陽軍卒,只不過傷勢與士氣都很不樂觀。
看著有些意氣用事的孫秀,趙虞搖搖頭說道:「我不會答應,孫將軍與孫將軍摔下所剩無幾的南陽卒,周某並未是為外人,不會允許讓你們做無畏的犧牲……」
「……」
趙虞的回答讓孫秀心中一暖,但他依舊無法接受前者的決定。
就在這時,只見陳陌拍了拍孫秀的肩膀,勸道:「孫將軍切莫著急,不如先聽首領解釋一下那個『巷戰』……」
說著,他轉頭看向趙虞。
見此,趙虞解釋道:「所謂巷戰,顧名思義,即借城內街巷的複雜地形,與叛軍作戰。我方才說過,南城牆橫縱面太廣,東西兩端加起來有兩里多地,因此城牆上必須時刻部署千名守卒,才能勉強擋住叛軍的攻勢,而這些守卒所對面的,往往是幾倍、十幾倍的敵軍。……一旦其中一段被叛軍攻上,整片城牆都會陷入危機。況且眼下,隨著叛軍持續的攻城,我方守卒精疲力盡,已幾乎沒有精力充沛的士卒可以派上城牆,因此南城牆的陷落,已是註定。……為長遠考慮,此時我等當推入城內,在街巷與叛軍作戰,城內大街、小巷,寬則數丈、窄則不到一丈,我等只需部署少量軍隊,就能堵死各處要道,叫叛軍縱使攻破城牆,亦不得寸進。」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今日看到叛軍隊伍內的那些雲梯車時,我就感覺南城牆多半是守不住了,故而我已命陳才率領兄弟會民兵,與城內大街小巷上設置土牆,每隔十丈便設一面牆……」
聽到趙虞的講述,孫秀、陳陌、馬蓋、王慶四人面面相覷。
饒是孫秀此刻仍不能理解趙虞的決定,但他不可否認,眼前這位黑虎賊首領的眼光當真長遠。
「能贏麼?」
在片刻的寂靜後,王慶開口問道:「你的那些戰術,我從來都聽不懂,我只在乎一點,是否能贏?」
而這,也是陳陌、孫秀、馬蓋三人最最在意,故而在王慶問出口後,三人便不約而同地看向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