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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說罷,何順站在院子裡拍了三下手,第一聲長,後兩聲短促,似乎是什麼暗號。
聽到這聲暗號,不遠處的樹背後轉出兩個黑影,其中一個黑影用蒼老的聲音對鄭羅說道:「怎麼回事,趙羅,我以為你被他們制服了,正打算救你……」
鄭羅搖搖頭道:「不,事情解決了……方才還兩個護衛呢?」
「還躺著呢。」那個人影指了指樹下。
見此,何順不顧那兩名黑衣人,快步走到不遠處的樹下,果然瞧見龔角與另一名黑虎眾閉著眼睛、癱坐在地。
上前一探二人的鼻息,何順發現尚有氣息。
此時,鄭羅一邊示意兩名同伴莫要輕舉妄動,一邊走到何順身邊,解釋道:「這二人只是被我等用迷藥藥倒了,睡上一兩個時辰就沒事了,如果你急的話,也可以用冷水潑醒他們。」
何順回頭看了一眼鄭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吩咐跟隨他而來的幾名黑虎眾道:「把這兩個傢伙搬到他們的屋子裡去。」
幾名黑虎眾點點頭,上前扛起龔角與另一名黑虎眾。
此時,鄭羅那名聲音蒼老的同伴低聲問鄭羅道:「趙羅,怎麼回事?」
「待會再說。」鄭羅搖搖頭寬慰道:「放心,沒事。」
片刻後,在何順的帶領下,鄭羅帶著他兩名同伴回到了趙虞的書房,旋即將兩名同伴介紹給了趙虞:「周都尉,這兩位便是我的同伴,田行、高衠……」
此時趙虞已戴上了面具,聞言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鄭羅的兩名同伴。
據鄭羅所言,年紀較老的那人叫做田行,既是鄭羅的同伴,也是教導鄭羅一些不尋常本領的老師,而年紀與鄭羅相仿的那名年輕人則叫做高衠。
「周某有幸見到兩位壯士。」
待鄭羅介紹完畢後,趙虞笑著打起招呼。
看得出來,田行、高衠二人皆對當前的情況一頭霧水,頻頻看向鄭羅。
些許寒暄過後,趙虞笑著說道:「我想兩位壯士也疲倦了,不如趁我與……」
他轉頭看向鄭羅,後者會意,低頭說道:「趙羅。」
趙虞點點頭,繼續說道:「趁我與趙羅閒聊之際,兩位先去用些酒菜如何?」
田行、高衠二人當然明白趙虞是想支開他們,遂轉頭看了一眼鄭羅,卻見鄭羅點點頭道:「沒事,周都尉是自己人。」
見此,趙虞便將款待田行、高衠二人的事宜交給了何順:「何順,你安排一下。」
「是。」
片刻後,田行、高衠二人被幾名黑虎眾請到府內的膳房用酒菜去了,書房內就只剩下趙虞、鄭羅、何順三人。
在吩咐何順將房門關上後,趙虞摘下臉上的面具,向鄭羅問起了當年的事。
鄭羅自然不會隱瞞,帶著唏噓之情講述道:「當年鄉侯府遭難後,我僥倖未死,在族兄鄭勇的掩護下帶著張聞幾人逃離鄭鄉……」
他口中的張聞幾人,即當年鄉侯府派駐於鄭鄉擔任監官的護衛。
「……期間,我還遇到了徐習一席人……」
這裡的徐習,亦是當年鄉侯府派駐於難民屯的護衛,不過並不在鄭鄉。
「大概七八人吧。」
回憶著過去的事,鄭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等見到了鄉侯府的廢墟,相約要為鄉侯、夫人與兩位公子報仇……抱歉,二公子。」
趙虞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旋即問鄭羅道:「後來呢?張聞、徐習等人呢?」
鄭羅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死了。」
「……」
趙虞嘴唇微微一動。
「呋。」
微吐一口氣,鄭羅微仰著頭,仿佛陷入了回憶,一邊回想一邊說道:「那時,我等尚不知陷害我鄉侯府的兇手乃是那童彥狗賊,誤以為是前梁城都尉許廉,因此我便與張聞等人行刺了許廉,沒想到那許廉在臨死之際才說,那是童彥所為,是童彥假借他梁城都尉的名義……」他再次嘆了口氣:「那次行刺,死了四名弟兄,徐習也死了。」
「……」
聽到這裡,趙虞的心情也是莫名的沉重。
他能體會鄭羅等人當時的心情,死了好急人,付出巨大的代價殺死了梁城都尉許廉,卻發現對方與這件事無關。
當然,最倒霉的莫過於那位許廉許都尉,平白無故就給童彥擋了一回災。
「後來呢?」他語氣沉重地問道。
「後來,我等便轉而行刺童彥。」鄭羅吐了口氣,沉聲說道:「許廉死後,童彥那廝就意識到了有人在找他,出入時至少帶著幾十名護衛,我與張聞幾次行刺,非但沒有成功,然而犧牲了眾弟兄,最後那次,僅剩我與張聞拼死逃出……」
說著,他拉開了衣襟,趙虞依稀看到,鄭羅的脖頸右側有一道極長的刀疤,觸目驚心。
「正是在那個時候,我等碰到了田行。我運氣好,僥倖活了過來,但張聞卻死了……」
待說到這裡時,鄭羅沉默了,趙虞與何順也沉默了。
鄉侯府的七八位護衛,為了給主家報仇,幾次行刺兇手,到最後死得只剩下鄭羅一人,這豈止是忠義。
在片刻的沉默後,鄭羅繼續說道:「那時我就知道,單憑我一人,無法殺掉童彥,便暫時跟隨田行。田行那老傢伙,是專門干殺人勾當的,只要有人肯支付報酬,他就替那人去殺人,他邀請我做他幫手,而我當時也想向他學潛行、用藥的本事,便沒有拒絕,跟著他遊蕩了幾年……後來我與田老頭分開,不過依然幹著這行,這行來錢快,幾年下來,我就攢了一筆錢,網羅了一些人,其中不乏有亡命之徒,後來我幾次帶人行刺童彥,只可惜,那狗賊太過于謹慎,屢次未能得手,最接近成功的一回,就是去年在梁城城內那間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