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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這件事成了,昆陽地界上萬餘隸墾軍,就會對義師徹底失去信賴。
如此一來,那周虎就一勞永逸地解決了『逃隸』的問題。
這才是真正的狠謀!
當然,這只是秦寔的猜測,並且他也希望義師不會在這件事上『配合』昆陽,但這幾日沙河兩岸詭異的平靜,以及鞠昇向他做出的暗示,讓秦寔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既然鼓動隸卒逃回義師大軍中只是死路一條,那又何必作亂?
畢竟昆陽人對他們也談不上苛刻。
然而這個道理,秦寔卻無法說服彭復等幾名部下。
聽著彭復幾人反覆鼓動,讓自己帶頭作亂,秦寔頗有些怒其不爭地說道:「你們幾人,難道就絲毫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蹺麼?像你們這般串聯士卒,你們真當昆陽卒視若無睹麼?……好,我不說其他,我就問一句,你等如何確保你等所聯繫共同作亂的士卒當中,就不會出現『叛徒』呢?只要有一個叛徒,昆陽人就會得知你們的全部圖謀!」
「……」
彭復幾人聽得面色發白,經秦寔一說,他們才意識到他們的計劃中存在一個巨大的漏洞。
足足過了半晌,彭復忽然咬牙說道:「既然如此,不如立刻行動!」
秦寔又驚又氣,怒其不爭般瞪著彭復,旋即嘆息道:「就此罷手吧,在我看來,昆陽早就已經得知了你們的意圖,他們之所以還未有何行動,不過是還未到收網的時機罷了。……你等立刻住手,就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昆陽人就沒有確實的把柄將你等治罪。」
然而,彭復幾人卻不願聽取秦寔的建議,他們堅信義師會保護他們。
秦寔多次勸說未果,最終怒道:「罷了,既然你等執意要去尋死,那你等就去吧!」
說罷,他顧自在草鋪上躺在,背對著幾人,再也不搭理他們。
見此,彭復幾人面面相覷。
足足半晌後,彭復這才咬牙說道:「秦曲將,我看錯你了,想不到你與鞠昇、曹戊一流毫無區別……」
說罷,他帶著那幾人,自去鼓動同一間農舍的隸卒去了。
然而,這間農舍的隸卒們都聽到了秦寔的話,哪怕是原本想要逃跑的,此刻也不敢再跟著彭復幾人,僅有寥寥無幾的人願意跟隨。
不多時,農舍外就傳來了一陣喧雜聲,其中伴隨著昆陽卒的喊叫。
「隸卒造反了!」
「隸卒造反了!」
「守好穀倉!莫要被造反的隸卒奪取兵器!」
聽到農舍外傳來陣陣喊叫,秦寔立刻從草鋪起身,伏在窗戶旁,眯著眼睛窺視屋外。
據他窺視所得,彭復等人似乎想要偷襲睡在那幾座大型穀倉內的昆陽卒,但不知什麼原因,那些昆陽卒立刻就反應過來,死死守住了穀倉。
見此,秦寔愈發斷定:昆陽人早就知道了彭復等人的企圖。
暗自嘆了口氣,秦寔沉聲對農舍內的隸卒下令道:「彭復等人自尋死路,我等不必與他陪葬,老老實實在農舍內歇息即可,待會若有昆陽卒來探查,不得有任何妄動。」
或許是秦寔作為曲將的餘威猶在,農舍內的隸卒們紛紛點頭答應。
果不其然,彭復等人並沒能攻入那一間間由昆陽卒駐紮的穀倉,沒有搶奪到兵器與甲冑,反而被昆陽卒殺死了好些人。
在慌亂之際,彭復等人唯有招呼願意跟隨他們的士卒往沙河逃跑,希望逃至河對岸,尋求義師大軍的庇護。
這群人一走,祥屯也就逐漸安靜了下來。
就像秦寔所猜測的那樣,等到彭復那群不安分的隸卒一走,駐守祥屯的昆陽卒就開始挨個農舍地檢查。
秦寔命隸卒老老實實地接受檢查,不得反抗。
當晚,祥屯總共一千三百餘名隸卒,有大約五百餘人加入了彭復等人的逃離隊伍,這群人從祥屯逃至南屯,最終紛紛跳入沙河,游向了河對岸。
期間,駐守在沙河北岸的昆陽卒被驚動了,立刻稟告軍侯石原:「軍侯,有大批隸卒跳河逃跑,疑似是從祥屯逃逸的隸卒。」
聽到稟告,石原立刻召集河岸哨所的百餘名縣卒,舉著火把前往追擊。
只可惜他們還是晚了一步,以彭復等人為首的隸卒遠遠看到火光,便就近跳入了河中,準備游至對岸。
見此,石原手下有若干縣卒準備朝河裡的隸卒射箭,但卻被石原伸手攔下。
「軍侯?」
眾人不解地看向石原,卻見石原面無表情地說道:「如實向周部都尉稟告即可。」
他心中很清楚,若非某位黑虎賊首領的『縱容』,這群隸卒怎麼可能有機會逃跑?
既然那周虎有意要促成這件事的發生,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浪費箭矢去射殺那些逃逸的隸卒呢?
在石原等『河岸駐軍』的放縱下,以彭復等人為首的數百名隸卒,有驚無險地游過了沙河,懷著逃出生天的喜悅,跑向了他長沙義師的營寨。
「讓我等進營!讓我等進營!」
「我等亦是義師的士卒……」
他們擠在義師軍營的營門前,叫嚷著要求值守的士卒將他們讓出營內。
值守的義師士卒不敢做主,連忙來到充當中軍帳的草棚,稟告渠帥關朔。
「渠帥,有數百人在營外叫嚷,自稱是去年遭昆陽所虜的我軍士卒,希望進入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