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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虞呵呵笑了兩聲,吩咐在旁的那幾名小吏道:「你等先下去歇息吧,我與張都尉談點事。」
「是。」
幾名小吏恭恭敬敬地退下,臨走還關上了門。
此時,張季站起身來走到窗口,往窗戶外瞄了一眼,見屋外站著何順等幾名趙虞身邊的親信,他臉上的笑容這才逐漸收了起來,回頭對趙虞說道:「少主是為了韓晫的事而來?」
「唔。」
趙虞伸手摸了下原本屬於他的書桌,在屋內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雙手十指交叉擱在膝蓋上,微皺著眉頭正色說道:「方才我去見了李郡守,他命我親自來一趟都尉署,叫都尉署派人封鎖這則消息,免得引起恐慌。」
張季恍然地點點頭,幾步走到書桌旁,雙手撐著倚在書桌一側,帶著幾許驚疑問道:「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韓晫當真死在大公……趙伯虎手中?」
為防隔牆有耳,他不敢提及『大公子』。
趙虞聞言吐了口氣,沉聲說道:「這則消息是否屬實,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出入……」
「那……」張季看著趙虞欲言又止,仿佛想說什麼,但又有所顧慮。
仿佛猜到了張季的心思,趙虞搖頭說道:「暫時靜觀其變吧。」
「……好吧。」
張季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他內心深處倒是也想助他家大公子一臂之力,但他也明白,他所效忠的二公子,其實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幫助其兄。
似乎是猜到了張季心中的擔憂,趙虞寬慰道:「放心吧,朝廷暫時無力再次興兵前去圍剿,最起碼要等到來年。……況且還有泰山賊。」
「這倒是。」
聽到泰山賊,張季臉上亦是露出了笑容。
他由衷地佩服眼前這位少主,只不過是將幾支烏合之眾驅趕到了另一個地方,就拖住了薛敖、章靖、王謖三位陳門五虎,極大地分擔了大公子趙伯虎的壓力,否則得知韓晫遇害,薛敖、章靖、王謖三人立刻提兵殺到江東,就算趙伯虎能抵擋得住,恐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忽然,張季好似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既然薛、章、王三人暫時被拖住了,朝廷會不會再次派少主您出兵征討?」
征討誰?征討江東?征討趙伯虎?
趙虞驚訝地看了一眼張季,嘴角一揚,面具下的神色亦變得古怪起來。
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沉思了片刻,趙虞壓低聲音說道:「倘若如此,那就是用到臥牛山那批人的時候了……」
聽到這話,張季臉上亦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也是,倘若臥牛山群賊『突然』作亂,朝廷自然不可能再調他們潁川郡軍趕赴江東平叛。
不過趙虞還是提醒了張季:「暫時莫要用這招,免得……」
『免得被那位陳太師識破嘛。』
「我省得。」張季心中瞭然,旋即壓低聲音說道:「不管怎樣,我先派人通知何璆,叫他儘快收服臥牛山群賊,以備不時之需。」
「唔。」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當日,都尉署便派人出面闢謠,宣稱陳門五虎之一的韓晫兵敗身亡只是荒誕的謠言,勒令郡內不得隨意談論、傳播這則謠言。
但很遺憾,封鎖消息的效果並不佳。
這可不是趙虞或者張季故意為之,而是陳門五虎的名聲實在太大了,可以說是婦孺皆知——似這等名揚天下的人物兵敗身亡的消息,又哪裡封鎖地住呢?
一時間,許昌城內到處傳論此事,哪怕都尉署在得到舉報後,抓了幾十個在當街談論此事的好事傢伙,也無法遏制消息繼續傳開。
這件事的火爆程度,一度蓋過了趙虞與李小姐的婚事。
十月中旬,陸陸續續又有不少關於『韓晫兵敗』的消息傳入潁川郡,雖然朝廷還未就此事蓋棺定論,但基本上應該是不會有錯了——陳門五虎之一的韓晫,確實是死了,死在了江東義師的新任渠帥趙伯虎手中。
而趙伯虎這個名字,也因此名揚天下,取代前段時間展露鋒芒的泰山賊,榮獲『天下第一巨寇』的美譽,成為天下最兇惡的叛軍首領。
更有甚著,市井間還將那趙伯虎形容為『豹頭環眼』、『暴厲恣睢』那般的猙獰惡漢形象,仿佛集天下醜惡於一身,這讓趙虞頗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恐怕不知,他們口中的猙獰惡漢,其實只是一位年僅二十歲的翩翩公子而已。
當然,對於趙虞而言,似這樣的傳言也不壞,至少不會有人懷疑他與那趙伯虎有什麼關係,只是不知他那位兄長日後聽說這樣的傳言,會是怎樣的心情。
大概也是哭笑不得吧。
十月二十五日時,鄒贊帶著一干護衛日夜兼程地趕到了許昌,趕來赴趙虞的婚事,同時也帶來了最確切的消息。
當日,在趙虞的書房內,鄒贊面色陰沉地對陳太師說道:「父親,孩兒來時,朝廷收到了五弟的奏書,季勇他……確實遇害了,被那趙伯虎所殺。」
頓了頓,他補充道:「聽說,那趙伯虎故意詐敗兩陣,將季勇引至震澤一帶。……震澤是一片數十里方圓的大湖,岸邊泥濘、蘆葦叢生,季勇為儘快抓到那趙伯虎,分兵幾路搜尋那趙伯虎的蹤跡,卻不幸被那趙伯虎抓住破綻,親率一支精兵,直搗黃龍,偷襲了季勇所在的主營,期間放火焚燒蘆葦,令季勇麾下的軍隊膽寒畏懼,四下逃亡,這才導致季勇不幸被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