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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口口聲聲說『保弓弩手』,但其實他很清楚,城外的弓弩手是無法攻陷城池的,可一旦叫叛軍的步卒突破護城河,使叛軍能將雲梯車架在城下,許昌就要面對更甚於敵軍弓弩手的威脅。
不過就像他所說的,叛軍氣勢洶洶而來,怎麼可能會輕易收兵?護城河被突破是遲早的事。
趙虞只能寄希望於城上的守卒,能擋住叛軍的這波攻勢。
否則,他就只能考慮帶著李郡守一家突圍了……
雖然到了那個境況,李郡守也不會真的叫他『提頭去見』,但這對於趙虞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名聲終歸是個影響,還會被曹索捏住把柄。
『但願要撐住啊,否則我的都尉位子,可就不穩了……』
趙虞暗自嘀咕道。
俗話說得好,怕什麼來什麼,由於許昌城牆上的弓弩手們盡全力壓制城外與他們對射的弓弩手方陣,雖然成功地令那些叛軍弓弩手損失巨大,卻也變相放鬆了對那些叛軍步卒的壓制與封鎖,只有少量的弩手以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他們。
這就導致叛軍很快就填平了南城牆外的護城河。
當然了,說是填平,確實有些誇張,說到底那些叛軍士卒只是利用搬運而來的泥塊、石塊截斷了護城河,在那條寬則兩丈、窄則丈余的護城河裡填出了一條條土路。
或者最外圍的土路還不是那麼穩固、結實,但當中的那些土路,應該已可以讓那一輛輛雲梯車通過。
因為,城外的叛軍已經在這麼幹了。
「為何護城河不直接在城外開挖呢?」
趁著從旁眾人不注意,靜女小聲詢問趙虞:「似這般,叛軍的雲梯車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因為城牆會塌。」趙虞感慨地說道。
不可否認,靜女的這個想法確實不錯,某個島國的護城河,就有直接在城外牆根下開挖的,讓四側城牆外皆沒有立足之地,無論是防禦雲梯車等攻城器械,亦或是抵擋士卒利用長梯攀爬城牆,都是既有效的手段。
可問題在於,護城河一定程度上也是活水,河水的流淌會衝擊城牆的基座,最終導致牆基鬆動而坍塌。
對此,某個島國的解決辦法是用石頭作為牆基,然後在高出河水的石質牆基上建造城牆,這就有效地防止了牆基鬆動的可能,畢竟石頭可不比泥土,經得起護城河河水長年累月的沖刷。
那麼,中原大地上的城池,為何就不用相同的辦法呢?是因為中原大地上的人沒有想到麼?
當然不是,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成本問題。
某島國的這類城池才多大?中原大地上的城池有多大?
就為了一條護城河,將城牆的基座通通換成大塊大塊的石頭?照這種方式,恐怕一百年都無法建成一座城池。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護城河挖在距離城牆幾丈遠的地方,而這就無法徹底使敵軍的攻城器械失去作用。
比如眼下的叛軍。
「戰車!叛軍的攻城戰車過河了!」
「火油罐!快取火油罐來!」
隨著第一輛叛軍的雲梯車順著填平的護城河來到另一側,南城牆上的守卒出現了慌亂。
想來再眼瞎的人都看得到,那些雲梯上長長的梯子,那是可以夠得到他們所在的城牆的。
「城上步卒,向敵軍戰車投擲火油罐,燒毀它們!」
門侯徐克扯著已有些沙啞的嗓音急切地下令道。
在他的命令下,一名名守卒將約腦袋大的油罐舉過頭頂,狠狠朝那些近在咫尺的雲梯車砸去。
只聽一聲聲瓦罐破碎的聲響,有的油罐打偏,有的則準確命中。
「投火把!」
伴隨著一名守卒的叫喊,城上當即就有三四支火把同時丟向那為首的一輛雲梯車。
頓時間,那輛雲梯車熊熊燃燒,很快就被叛軍放棄。
然而城牆上的守卒卻高興不起來,一來他們只是燒毀了其中一輛雲梯車罷了,後續最起碼還有十幾架雲梯車;二來,叛軍的步卒們,此時也開始利用普通的攻城長梯,對城牆發動了攻勢。
不得不說,許昌的城牆比昆陽更高,最起碼有三丈左右的樣子,比昆陽的城牆高出三、四成,可即便如此,依舊無法阻止叛軍攀爬。
砰砰砰砰——
一架架加長的攻城長梯架上了城牆,不計其數的叛軍士卒沿著長梯朝城牆上攀爬。
「步卒接敵!步卒接敵!」
在門侯徐克以及一名名隊正的呼喊下,城牆上原本以保護弓弩手為主要任務的持盾步卒,此刻終於成為了這場仗的主角,憑血肉之軀站在最外圍,抵擋叛軍兇猛的攻勢。
「進攻——!」
「攻上去重重有賞!」
由於雙方距離已經非常近,趙虞亦能清楚聽到叛軍方將領的一道道命令。
在這些叛軍方將領的催促下,一名名叛軍士卒捨生忘死般順著長梯攀爬,縱然前面的同伴被城牆上的守卒擊斃、推落,後續仍有源源不斷的士卒繼續攀爬。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守城士卒已面臨如此巨大壓力的情況下,只聽砰地一聲,終於有一架雲梯車,成功地將作為『士卒通道』的木板,架在了城牆上。
儘管由於高度問題,這些雲梯車普遍比南城牆矮一頭,以至於它們伸出的那塊木板,亦是傾斜著架在城上,叛軍士卒想要憑此攀爬、向城牆上衝鋒,仍有幾分吃力,但相比較那些攻城長梯,這些雲梯車仍舊是城牆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