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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虞點點頭,笑著說道:「西郊的隱患已經解除,日後在夜間的反擊,陳大統領會率領西城牆一半的士卒轉入城內的反擊。……至於東城牆,鑑於咱們昨晚的行為,我看關朔不敢再調劉德的軍隊,免得連劉德的營寨也丟了,介時,叛軍對我昆陽的包圍,可就成了徹徹底底的笑話了。」
「哈。」
孫秀忍不住笑了出聲。
的確,倘若連劉德的營寨都丟了,那叛軍就只剩下南郊一座營寨了,還談什麼『包圍昆陽』?
忽然,孫秀想到了什麼,抱拳又說道:「對了,周首領,既然西邊的隱患已經解除,能否請來汝南、襄城二縣的援兵呢?」
「這個……」
趙虞沉思了一番,搖搖頭說道:「汝南縣令劉儀、襄城縣令王雍,孫將軍可能不曾與那二人打過交道,怎麼說呢,這兩位,並非是那種很有魄力的縣令……」
孫秀頓時就明白了。
並非是那種很有魄力的縣令,就是說劉儀、王雍二人膽小怕事,自私自利,自顧自己縣城的安危唄。
「愚蠢!」
他面露不快之色,冷冷說道:「那二人為何不想想?叛軍至今沒有侵入他縣域,全賴昆陽抵擋住了叛軍!……倘若昆陽有個閃失,他二人以為可以像昆陽那樣守住?」
趙虞笑著寬慰道:「孫將軍所言極是,但那兩位性格使然,亦不能強求。考慮到我昆陽的局勢暫且還可以支撐,就由他們去吧,至於物資方面,我會再派人與劉、王兩位縣令交涉看看,讓他們運點蔬菜與肉食過來……」
「太好了。」
孫秀精神振奮,待趙虞轉頭看來時,他帶著幾分尷尬笑道:「不瞞周首領,除了早晚提供肉湯,整日都吃鹽飯糰充飢,莫說士卒們怨聲載道,我等也有點……」
「哈哈,此事就交給周某吧。」趙虞笑著說道。
在歡聲笑語間,孫秀結束了與黑虎賊首領的談話,告辭離開了縣衙。
『周虎首領,真是一個可不思議的人啊,很難想像他出身一夥山賊……』
在返回崗位時,孫秀在心中暗暗想道。
當日,在趙虞的授意下,城內的昆陽卒照舊『只退不進』,在叛軍的兇猛攻勢下,步步後退。
待等到黃昏時分,整個南半城五分之四的地盤,皆已被叛軍攻占。
但江夏義師渠帥陳勖卻感到了幾分陰謀。
他面色嚴肅地對關朔說道:「昨晚,昆陽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城內的守卒為此士氣大振,在取得如此優勢的情況下,那周虎今日居然不嘗試奪取失地,靜觀麾下守卒步步敗退,這不合常理……我懷疑,周虎這是故意放任我軍攻占城內。」
「……」
關朔正聚精會神注視著面前的地圖,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陳勖,臉上露出幾許狐疑。
陳勖說得沒錯,但凡正常的將領,在昨晚取得戰略勝利的情況下,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下反擊,可城內各街巷的昆陽守卒呢,卻依舊跟前幾日那般,不慍不火地防守,一點又一點地後撤,這著實有點古怪。
「你是說,他是有意誘敵?這對他有什麼好處?難道他還想在城內伏擊我軍?」關朔皺眉問道。
陳勖搖搖頭,猜測道:「我懷疑,他是想穩住你……」
「穩住我?」
關朔愣了愣,旋即待明白過來後,哈哈大笑:「你是說,那周虎怕我因為昨晚的失利而撤軍,故而他故意送一些陣地給我?」
「……」陳勖一言不發,但其態度已默認了此事。
良久,他委婉地說道:「他可能是怕你在撤軍時報復昆陽……」
「……」
關朔當然聽得懂,聞言又氣又怒,只是不好向陳勖發作,只能忍下來。
「那周虎,會為他的自負與狂妄付出代價!」
他冷冷說道。
看了眼關朔的神色,陳勖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藉口觀瞧城內動態,離開了南城門樓,站在南城門樓內側城牆眺望整個縣城。
「渠帥。」
隨著一聲問候,陳勖麾下大將朱峁出現在一側,朝著陳勖走了過來。
「情況如何?」陳勖招招手,隨口問道。
朱峁走到陳勖身旁,壓低聲音說道:「渠帥問的是戰況,還是末將的感受?」
「戰況呢?」
「戰況還不錯,只要今夜能守住這個成果,明日我軍便能進攻北半城……」朱峁正色說道。
陳勖不為所動,淡淡問道:「那你的感受呢?」
朱峁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末將感覺這場仗,越來越不樂觀。……昆陽人那『晝守夜攻』的戰術,不可否認很有針對性,他們在白晝保全體力,將勝負關鍵留待夜晚,但末將隱隱感覺,昆陽人採取這個戰術,並非是因為他們在白晝無力與我軍抗衡,而是出於……別的某種考量。」
他再次看了看左右,旋即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懷疑昆陽人是想將這場仗拖至入冬,防止長沙軍提前撤退時,放火焚燒城郭。」
『連朱峁都看出來了……』
陳勖暗自點了點頭,在心中稱讚了部將幾句,但嘴上卻說道:「莫要多想,你只需考慮如何城內即可。」
「是。」
朱峁愣了愣,不敢再說什麼,抱拳告辭。
瞥了眼朱峁離去的背影,陳勖再次將目光投向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