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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才能……
就連陳太師也不得不佩服這位義子的本事。
明明是在幕後操縱一切的主謀,可結果怎樣?無論是朝中百官,亦或是虎賁軍的兵將,包括後宮的董皇后,皆對此子讚不絕口,稱其是大大的忠臣。
這份心計,這份權謀,別說楊氏兄弟無人能及,就連陳太師亦暗暗心驚。
『黑虎賊的周首領……麼?』
品味著陳太師語氣中濃濃的失望,趙虞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
事實上,他並不想像這樣與陳太師這位可敬的長輩鬧僵,但一想到自己真正的兄長趙伯虎大概率已不在人世,他亦很難做到平日裡的冷靜。
此刻的他,未嘗沒有幾分破罐破摔的想法。
無視陳太師的慍怒,他平靜說道:「太師過獎了。……那麼,太師想如何處置我呢?」
如何處置……
陳太師眼皮微動。
殺……當然是不可能殺的,一來陳太師自己不忍心;二來,這小子終歸是平定邯鄲之亂的最大功臣——不錯,雖然這邯鄲之亂本身就是這小子挑起來,但可氣的是這小子太狡猾了,朝中官員甚至董皇后都被他蒙在鼓裡。
長長吐了口氣,陳太師沉聲說道:「老夫會將你……繩之於法!」
「不好吧。」趙虞平靜說道:「我可是平定邯鄲之亂的最大功臣呢?抓了我,太師準備如何向朝野解釋?」
「老夫會向朝廷解釋。」陳太師沉聲說道。
「證據呢?」趙虞攤攤手反問道:「太師放心,我做得很乾淨,太師一定找不到證據。」
『……』
陳太師的雙目再次睜開,一臉慍怒地盯著趙虞。
其實這會兒,他心中也有些困惑,畢竟一直以來,眼前這位義子對他都是很恭敬的,然而今日,這小子卻在明明犯下大錯的情況下,居然還敢……頂嘴?
甚至於,故意挑釁?
這是為何?
陳太師皺眉看著趙虞,隱約間,他感覺眼前這義子好似抱有濃濃的……怨氣?
「……」
終歸是活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的陳太師很快意識到這件事可能還存在什麼蹊蹺,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旋即冷聲質問道:「為何?你為何要這麼做,居正?!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你未來的岳父扶上皇位?!你就那麼想當駙馬?!」
「岳父?駙馬?」
趙虞微微皺了皺眉,待醒悟過來後曬笑道:「太師指的是鄄城侯麼?」
「事到如今你還給老夫裝蒜?!」陳太師慍聲道:「難道你不是受到了公主的迷惑麼?」
「不……」
趙虞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與鄄城侯一家無關,鄄城侯能不能繼承皇位,我根本不在意;甚至於,祥瑞公主那件事,也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與其說她迷惑了我,倒不如說,是我利用了她……」
說著,他抬起右手,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副完好無損的面龐。
「你……」
陳太師吃驚地看著面容完好無損的趙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既納悶於這義子為何說著說著忽然摘了面具,也驚疑於這義子臉上為何全然不見火傷的痕跡。
足足盯著瞧了半晌,忽然,一副通緝令浮現於陳太師的腦海。
那是江東叛軍首領趙伯虎的通緝令——儘管趙伯虎在重建江東義師後便不知為何帶上了那塊青鬼面具,但在此之前,在他還在前江東義師中被人稱作『伯虎公子』時,朝廷就已經頒布了針對此子的懸賞令。
作為晉國朝廷的重臣,陳太師自然也見過那趙伯虎的畫像。
正因為親眼見過,他此時忽然意識到,他眼前這位義子的容貌,與那趙伯虎的畫像,實在是太像了……
『申虎?!』
陳太師的腦海中忽然躍出兩個字,旋即就感覺仿佛被人敲了一記悶棍,直感覺眼冒金星,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穩。
「太師?」
繞是趙虞也沒想到,他的真容竟會帶給陳太師如此衝擊,以至於這位戎馬一生的老人,竟站立不穩。
根本來不及仔細思忖,趙虞立刻上前兩步,扶住了陳太師,語氣也相比之前變得謙卑了幾分:「太師?」
「老夫沒……」
被趙虞扶住的陳太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片刻後待回過神來,他這才振袖甩開了趙虞的攙扶,旋即神色複雜地盯著趙虞,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你與趙伯虎,是何關係?」他沉聲質問道。
事已至此,趙虞早就沒打算隱瞞了,如實說道:「趙伯虎乃我兄長,本名寅,字伯虎,我乃他胞弟,名虞,趙虞。」
「……」陳太師眼瞼微微一顫,又驚又怒地看著趙虞。
他驚的是,他收的義子周虎,駭然竟是趙伯虎的弟弟,便是『二虎箴言』中的那頭小虎,申虎。
怒的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尋找這頭小虎,沒想到這頭小虎居然就藏在他身邊,藏在他眼皮底下。
『怪不得……怪不得……』
上上下下打量著趙虞,陳太師的心情十分複雜。
曾幾何時,他一直為找到眼前這名有才能的年輕人、且將其收為義子而感到慶幸與歡喜,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這名年輕人便是『二虎箴言』中會將他晉國擊垮的小虎,難怪有那般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