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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楚驍笑著說道:「是故您就先下手為強唄?」
「呵。」趙伯虎笑了一聲,旋即輕哼道:「既然他不想叫我夜裡睡得踏實,那索性雙方就都別睡了!我手下有近六萬軍隊,一宿派兩萬人前來騷擾,三日一個輪換,我看他能撐多久!」
「萬一他不理睬呢?」楚驍問道。
「是故我才派兩萬人……」趙伯虎瞥了一眼楚驍,淡淡說道:「他若不理睬,那兩萬軍便趁機襲城,一擊即退,不求攻破城牆,就是要叫城內不得安生。」
楚驍歪著頭想了想,旋即咧嘴笑道:「您這就是欺負章靖兵少唄。」
趙伯虎聞言笑了一下。
沒錯,他就是欺負章靖兵少——他麾下有五六萬軍隊,大不了派一半兵力持續騷擾下邳,與下邳的守軍相互消耗精力,他耗得起,章靖未必耗得起。
「萬一那章靖率軍出擊,又該如何?」楚驍又問道。
趙伯虎搖搖頭道:「今晚他不敢……章靖不是薛敖,他用兵還是十分謹慎的,在摸透敵方前不會輕易冒犯,今晚我與他初次交鋒,他摸不透我的意圖,多半不敢輕易派兵出城,免得犯錯被我抓到破綻……」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明晚就難說了。」
就在他說話間,下邳城的東面亦響起了一陣震天震地的喊殺聲,唬地原本打算率軍出城的大將陳玠,愣是沒敢輕舉妄動,快步登上城牆察看城外情況。
然而城外卻是漆黑一片,沒有一名敵軍前來襲城。
見此,陳玠皺了皺眉頭,喃喃說道:「喂喂,莫非那趙伯虎竟猜到了章將軍的計策麼?」
就在他嘀咕之際,忽然他身後的護衛提醒他道:「將軍,章將軍來了。」
陳玠轉頭一看,果然看到章靖正沉著臉快步走向這邊。
「將軍。」陳玠抱拳行禮,旋即解釋道:「因城外突然……」
仿佛亦猜到他想要說什麼,章靖揮了揮手打斷了他,旋即雙手撐著牆垛,掃視著城外的夜色。
足足半晌,章靖默不作聲地走向城門樓。
見此,陳玠亦跟了進去。
大概是注意到了跟進來的陳玠,章靖沉默半晌,忽然帶著幾分尷尬說道:「這個趙伯虎……確實有謀略。」
說實話,趙伯虎的疲兵之計,最多就是驚擾到下邳城內的軍民,但章靖卻有種莫名的受挫感,因為他明白對方是猜到了他的意圖,否則對方吃飽了撐著派大量軍隊來騷擾他下邳?——他下邳可是有城牆的!
或許是注意到章靖面色不佳,陳玠小心翼翼地說道:「不若末將率軍出城,殺他一陣?」
就如趙伯虎判斷的那樣,章靖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從城外的喊殺聲中,可以聽出趙伯虎派來的軍隊數量眾多,至少萬人以上……雖我虎師兵將可以以一敵十,但倘若發生夜間混戰,恐怕勝算亦難料……以那趙伯虎的智略,未必不會防著一手,在城外另伏一支人馬……總之今晚先觀望一下。」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陳玠,寬慰道:「只要江東叛軍一日尚未建好營寨,我等仍有機會。」
「唔。」
陳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此時無論是章靖,亦或是陳玠、夏侯魯二將,都相信趙伯虎的江東叛軍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內就建好營寨,畢竟他們早已將下邳方圓五十里內的樹林都燒毀了,因此江東叛軍就必須到更遠的地方砍伐林木,然後將林木搬運過來,建造營寨。
然而,他低估了趙伯虎。
次日天明,被叛軍騷擾了一宿的章靖還未睡醒,就被他護衛長許負給喚醒了:「請將軍恕罪!有斥候送來急報,卑職認為應當立即稟報將軍!」
「你說。」章靖拍了拍面頰,試圖令自己愈發清醒些。
見此,許負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斥候急報,江東叛軍正在沂水以西建造營寨,他們已經建成了朝向我下邳方向的那面營柵……」
章靖驚愕地看向許負,驚聲說道:「這不可能!這麼可能會這麼快?他們至少要到下相一帶才能找到建營的木頭……」
許負沉默了片刻,低聲解釋道:「據斥候所報,江東叛軍建那面營柵的木頭,是用拉車拉來的,他們用大量的拉車,運來了大量的木頭,且都是經過劈砍、處理過枝葉的木頭,無需額外作業,只要豎起即可……」
「什麼?」章靖面色微變。
那趙伯虎,莫非竟將其在淮陵的那座營寨,拆解後直接運過來了?
『是了……年後他又在淮陵足足待了一個半月,有足夠的時間打造推車……』
想到這裡,章靖的面色變得愈發難看了。
畢竟這意味著那趙伯虎在一個半月就已猜到他會放火燒掉下邳一帶的樹木,因此提前做了安排,同時也意味著……
既然那趙伯虎當時能想到提前打造拉車,同樣也能想到提前打造攻城器械!
換而言之,趙伯虎進攻下邳縣的日期,要比他章靖預測的更早!
早地多!
而與此同時,在沂水西側的江東義師營地附近,趙伯虎登高觀察著營寨的建造迅速,旋即望向南面。
只見他南面方向,有另一撥江東義師的士卒,正推著裝滿木頭的拉車,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而來。
甚至視線範圍內,赫然還有幾座井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