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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他偷偷打量著眼前這位美婦人的容貌。
這位疑似『他』母親的美婦人,身穿著靛藍色的深衣,秀髮梳成髮髻,髮髻上插著一根簪子,年紀目測約在二十六七左右,非常年輕。
美麗而白皙的臉龐上,那一雙美目正帶著困惑直視著他,看得少年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與不安。
在些許寂靜過後,婦人皺著眉頭喃喃道:「我聽到稟告,還以為你這小崽子又……」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目視著少年問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應該是『他』的母親吧?』
少年心中想著,但鑑於少說少錯的道理,他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回應。
此時屋內響起了一個清脆而著急的聲音:「夫人,難道少主當真……」
少年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了一眼,他這才注意到,在疑似他母親的身旁,還站著一名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女,大概是他母親的侍女什麼的。
『唔,長得挺好看的。』
在瞧了兩眼那名少女的容貌後,少年心中暗暗評價道。
而此時,美婦人抬手打斷了那名少女的話,美眸直視著少年皺著眉頭問道:「虍兒,你真的……不認得為娘了?」
『果然。』
少年心中暗暗想道,但仍然未敢放鬆警惕,畢竟他可不知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與眼前這位美婦人的關係——誰說親生母子就必須相親相愛呢?
「唔……」
小聲而含糊地應著,少年略微別開了頭。
隨後,又是片刻的寂靜,就當少年心中不安想偷眼看看美婦人的反應時,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美婦人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不輕不重。
少年下意識地捂住腦門,有些錯愕地看著身旁的美婦人,卻見後者鳳目含怒,氣憤地說道:「死小子,為娘當年為了生下你,差點就死了,你今日居然連為娘也能忘了,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算了!」
說罷,她作勢還要打,卻被她身邊那名少女阻止,後者連連懇求寬慰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美婦人余怒未消,怒視著少年喝道:「你現在可認得為娘了?」
「……」
少年內心哭笑不得,但臉上卻不敢有所表示,遲疑半響後緩緩點了點頭。
他覺得,這位母親可能覺得自己收了力,但方才敲在他腦門上的那一下,還是怪疼的。
「當真認得了?」
美婦人眯著眼睛問道:「那你應該喊我什麼?」
少年猶豫了半晌,隨後在美婦人作勢舉起右手時,他最終還是屈服了,訕訕地喚了一聲:「母、母親?」
「……」美婦人皺皺眉,似乎並不滿意的樣子。
但她倒並未再發作,而是移坐到榻旁,伸手摟住了少年,幽幽地嘆了口氣:「我苦命的孩子,你平日裡就是太頑劣了,為娘說什麼你都不聽,才會遭來此禍……方才聽到噩耗,為娘嚇得魂都快丟了,所幸我兒安然無恙……」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顯然她也覺得自己兒子現如今的狀況,確實不能稱作安然無恙。
「我兒,你當真不記得為娘了麼?」她有些揪心地問道。
看著美婦人盡顯於臉龐的關愛之色,少年毫不懷疑她對自己兒子的疼愛,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能說什麼?
難道他能說,大嬸,其實我不是你兒子,我只是一個莫名其妙、不知怎麼來到這裡的陌生人?
亦或是裝成對方的兒子?
得了,還是少說點話,保持沉默,免得說多錯多。
雖然狗血,但這會兒裝成失憶的樣子,確實是最適合最穩當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兒子那木訥的神色,美婦人幽幽嘆了口氣,強打著精神說道:「為娘聽聞,我兒方才不慎從樹上摔下來,可能是那會兒受到了驚嚇……虍兒你記住了,你叫趙虞,乃是魯陽鄉侯次子,也是為娘的次子……」
說著,她拉過少年的手,在其手掌中寫了趙虞這兩個字。
「趙虞?」
少年,不,趙虞喃喃念叨著。
對於這個名字他倒並不陌生,畢竟上輩子他也叫這個名。
見疑似失憶的兒子毫不排斥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美婦人皺眉的雙眉終於稍稍舒展,她摟著兒子溫柔地說道:「兒啊,你無論忘了誰,可都不能忘卻為娘呀,當初生你的時候,為娘可是吃足了苦,險些連命都喪了,你日後長大了若是不好好孝順為娘,為娘決計不輕饒你……」
「生我的時候?」趙虞臉上帶著困惑。
他這句困惑,似乎正中了美婦人是心癢之處,她含笑著點點頭,解釋道:「你有個兄長,叫做趙寅,你倆本該同在寅時降生,但在生下你兄長後,你這死小子遲遲不肯降生,為娘的命都差點被你折騰沒了……」
趙虞的臉上露出了尷尬而關切的神色,畢竟他也知道古時女子一旦難產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就像眼前這位母親所說的,險些喪命絕對不是空話。
「那、那後來呢?」他好奇地問道。
「後來啊……」摟著自己的兒子,美婦人笑著回憶道:「當時,府里的人都以為我兒還未出生就要夭折了,後來府上來了一位雲遊的老方士,他對你父親說,說你是夕虎之相,時辰未至,故而不能降生……按照他的說法,你在落日之後才能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