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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錚顯然也看懂了薛敖的暗示,吃驚地睜大了雙目,呼吸為之一緊:「莫非是……」
「噓。」
薛敖做了一聲噤聲的手勢,旋即,他再次看了一眼仍在瞻仰楚侯楊固屍體的老太師,低聲說道:「具體我不清楚,那會兒我也還年幼,據說是楚侯的世子去邯鄲覲見陛下,獻上朝貢,期間也不知怎麼與太子發生了衝突,被太子教訓了一頓,結果那位楚世子就一命嗚呼了……得知此事後,楚侯便親自到邯鄲,要求陛下嚴懲兇手,但你們也知道,那可是太子……最後,陛下殺了幾個太子身邊的人作為交代,但楚侯並不滿意,憤然離開了邯鄲,至此,楚國不再向大晉朝貢。」
「原來如此。」
趙虞恍然地點點頭。
從旁,毛錚不解問道:「仲信兄,按你所言,楚侯那時就已懷恨在心,為何……」
「為何老頭子不管?」薛敖仿佛猜到了毛錚的心思。
待毛錚點頭後,薛敖輕笑著說道:「怎麼管?叫太子殺人償命?」
趙虞驚訝地看了一眼薛敖,試探道:「聽仲信兄所言,似乎老大人是站在楚侯那邊的?」
薛敖聞言看了一眼趙虞,笑著說道:「這我怎麼知道?不過大概是對楚侯抱有同情,否則……二三十年前的老頭子,即便武力有所衰退,也絕不是荊楚可以擋得住的?」
「原來如此。」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儘管薛敖沒有正面回答,但趙虞大致還是可以聽得出來,在對待楚國方面,老太師顯然是有所手下留情的。
從旁,毛錚一臉不解地低聲問道:「可太子為何要加害楚侯的世子?」
「誰知道呢。」毛錚聳聳肩,旋即轉頭問毛錚道:「子正,你不是在邯鄲住過一陣子麼,沒見過那位太子?」
「怎麼?」毛錚不解地問道:「那位太子有什麼不盡人意的麼?」
他聽得出來,薛敖在提到那位太子時,口中並沒有什麼敬意。
聽到這話,薛敖哂笑道:「若太子才德兼備,這些年又豈會有那麼多朝官試圖廢太子另立儲君?……對了,這話莫要在老頭子面前提,老頭子十分不喜有人提及干涉王室內事,哪怕他也不喜太子,尤其是咱們。」
趙虞、毛錚連連點頭。
點頭之餘,趙虞忽然想到了楊定。
他記得前一陣子聽老太師所言,似乎楊定的祖父,前朝廷司徒楊泰,就是因為摻和了王室內事而被問罪,那麼,這楊泰與太子,與楚侯這樁事是否有關係呢?
就在趙虞暗自思忖之際,忽聽薛敖低聲提醒道:「噓,老頭子過來了。」
聽到薛敖的提醒,趙虞與毛錚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陳太師已下了那輛裝載棺木的馬車,正朝他們這邊走來,於是他們也就只好停止了私下的議論。
十幾息後,陳太師便到了薛敖、趙虞、毛錚這邊,語氣沉重地說道:「居正,你替仲信安排一下軍隊的駐紮,仲信,歇息一日,你隨老夫回都。」
「是。」
趙虞與薛敖抱了抱拳。
旋即,薛敖又問道:「楚侯與蔡郡守的屍體……」
「一同帶往邯鄲。」陳太師面色陰沉地說道。
看得出來,這位老太師此刻的心情,非常不佳。
當日,在趙虞的安排下,薛敖麾下那近七千太原軍,入駐了許昌城外的軍營,即周貢那支隸墾軍暫時居住的俘虜營。
當然,如今已改為隸墾軍營寨,由張季派來的五百名郡卒看守。
看到薛敖與那七千太原軍,周貢、徐牽等人心情複雜。
畢竟薛敖那可是造成他們義師『潰敗於梁郡』的主要原因,當日在咸平縣,若不是這薛敖,他三路義師的損失絕對不會那麼嚴重。
但恨歸恨,周貢等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們如今要『洗心革面』,逐步取得潁川郡的信任,借潁川郡軍的皮東山再起,豈敢在這時候表現出任何敵意?
而期間,趙虞則將陳太師、毛錚、薛敖、魏璝等人請到了他的府邸,設宴為薛敖等人接風洗塵。
酒席筵間,薛敖對陳太師說道:「老頭子,將楚侯屍體帶回邯鄲這件事,我去就行了,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就在居正府上再住幾日,等我消息就是了。」
若在平日裡,倘若薛敖這樣做,老太師多半會讓這義子領教一下老父親的拳頭,但今日,老太師卻沒有玩笑的心思,他搖搖頭沉聲說道:「這件事你辦不了,必須老夫親自去……」
聽到這話,薛敖眼眸閃過一絲異色。
以他如今的地位倘若還辦不成什麼事,那麼肯定就是涉及晉國天子、太子的事。
他狐疑地問道:「老頭子,你想做什麼?」
陳太師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這個你不用管。……對了,荊地那邊現狀如何?」
明知老父親是故意岔開了話題,但薛敖也不敢追問,畢竟,別看他一口一個老頭子,但實際上他確實很尊敬眼前這位義父的。
當即,他攤攤手說道:「荊地的事,交給王尚德了,他會安排妥當的。……至於荊楚叛軍,大抵是沒什麼威脅了,雖然被賊首楊統跑了,還有楚侯的幾個兒子也跑了……」
看他輕描淡寫的態度,趙虞十分懷疑楚侯楊固的幾個兒子之所以能否逃跑,全是因為這薛敖暗中放水,否則,憑薛敖的武力與他麾下的太原騎兵,會追不上楚侯的那幾個兒子?一個也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