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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地窖內那昏暗的燭火,隱約可以看到祥瑞公主攥著拳頭,全身顫抖著。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最終克制了下來,或許她還想聽下去,看看究竟是她方才誤聽了,亦或是她的延亭哥哥,確實是一直以來都在騙她。
而此時在地窖的上方,趙虞亦一臉意外地看著楊定。
良久,他皺眉問道:「你……承認了?」
在詢問的那一瞬間,他心中閃過一絲僥倖:莫非這楊定並未沒意識到地窖的存在?
但很快,趙虞自己就排除了這個猜測。
他相信,對面那個楊定此刻必然已經意識到了。
可他為何還要承認呢?
一時間,就連趙虞亦有些困惑。
而事實正如趙虞所判斷的那樣,此時的楊定,確實已憑著方才那一聲輕微的響動意識到了地窖、暗格、密室之類的存在,甚至他也已進一步推斷出,令他左右為難的那位祥瑞公主,此刻或許就藏身在腳下的密室里,靜靜傾聽著他與那周虎的交談。
原因不言而喻,必然是眼前這周虎為了在那位公主面前拆穿他而故意設下了這個局。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既然楊定已意識到這一點,為何他還要承認呢?難道他不能反咬一口,假裝不知,再次設法陷害趙虞麼?
事實上,這件事楊定還真想過,但在權衡利弊後,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弊大於利。
要知道對面的周虎完全可以用對楊何氏不利來報復他,而且還是假借公主的名義——哪怕在他的挑撥下,即便周虎殺了楊何氏也不會領他的情,可這對於他楊定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他的老岳丈何震,自他楊家出事以來就不遺餘力地為他家奔波,甚至願意遣盡家財暗中資助他,而其女楊何氏,也就是楊定的妻子,更是從年幼時便相識的青梅竹馬。
這樣一對對他不離不棄的父女,楊定怎麼忍心拋棄?
更別說楊定十分清楚,就算他狠心拋棄了何家、拋棄了楊何氏,他也當不成所謂的帝婿駙馬。
對面那周虎口中所稱的『蠢公主』,是當今天子眼中的祥瑞,是絕無可能任人染指的。
倘若他敢對那位公主動什麼心思,那位暴君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將他除去——若非如此,整個朝廷,又豈會無一人敢迎娶那位公主?
既然註定無法成為帝婿駙馬,又何必犧牲何家,犧牲他心愛的女人?
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一刀斬斷他與那位公主往日的交情——反正這位公主的作用也不大了。
在分析罷利害得失後,楊定反而鎮定了下來,看著趙虞神色自若地說道:「沒錯,我承認了,反正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既然如此,我何必再做狡辯?」
頓了頓,他頗有深意地透露道:「你懷疑的蔡錚,此人多半是三皇子的人……雖然那蔡錚迄今為止都沒有透露過,但我覺得,他應該是三皇子的人。……當然,就算他是太子的人,區別也不大,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欲趁公主離宮之際,趁機將其剷除,以免其父鄴城侯李梁父憑女貴,得到當今天子的器重,威脅到太子或三皇子。而我所做的,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看看能否利用這件事,除掉你……」
趙虞深深看了幾眼楊定,神色莫名地說道:「看來,你選擇了與公主割裂……」
『……』
楊定的雙眉挑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在嘲諷我?你莫非是想問,我明明與公主交情深厚,卻為何要順水推舟,眼睜睜看著她陷入危險的處境?」
「呵……」
趙虞樂了。
此時的他,也已經猜到了楊定的目的:這楊定明明已猜到祥瑞公主就在底下的地窖,卻故作不知,故意自爆,就是為了趁此機會與這位公主一刀兩斷。
不得不說,這傢伙確實很聰明,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卸給了蔡錚,只承認了『不作為』,而如此一來,他剛剛好能讓那位蠢公主感到寒心,卻又不必背上『加害公主』的罪名——畢竟人家都說了,那蔡錚背後勢力龐大,這不就是變相表達他『無法抗拒』的意思麼?
「不,我沒有問,我也不想……」
趙虞搖了搖頭,他才沒興趣去聽楊定接下來的謊言呢。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卻被楊定打斷了,只見楊定不顧被氣樂的趙虞,自顧自地說道:「那可是太子,是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三皇子,更是一干皇子中唯一能與太子相抗衡的人,這二人都想要致祥瑞於死地,我又怎麼能攔得住?既然註定阻攔不住,那不如順水推舟,看看能否順帶著把你也除掉……這個道理,也不難理解對麼?」
「……」
趙虞一臉玩味地看著楊定。
他很清楚,楊定這段解釋,並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某個公主聽的。
他忍不住譏諷道:「既已決定與公主割裂,又怕深深得罪公主,楊定,我該說你謹慎好,還是該說你膽怯好?」
聽聞此言,楊定瞥了一眼趙虞。
他當然聽得懂趙虞對他的嘲諷,但正如剛才那樣,他沒有理會,就在趙虞一臉無語地翻白眼的同時,他再次自顧自地說道:「至於那位公主,我不否認我曾經想過與她攀上關係,畢竟是公主嘛,並且深受天子恩寵,有誰不想與那位公主打好關係呢?但我要說,這位公主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不通人情、不曉是故,從始至終我行我素,聽不進旁人勸說……對此,我想周都尉也不否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