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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鄧仁連聲答應:「小的絕不敢背叛。」
「那就好。」
陳才點點頭,老成持重地說道:「今日我就是來打個招呼,看看你是否還願意作為咱們的一份子,倘若願意,那你我就是弟兄,我非但不會害你,還會讓你得到一些好處。」
話音剛落,坐在角落的那名男子便將一隻沉甸甸的布袋推到陳才與鄧仁二人附近,期間,鄧仁聽到了嘩啦的響聲,儼然是一大袋銅錢發出的響聲。
「這……」鄧仁偷眼看了看陳才。
陳才笑著說道:「既是自己弟兄,又豈能坐視你受窘呢?聽說你家境不佳,這筆錢你先收下,日後只要你老實聽話,我等不會虧待你的……」
看著那沉甸甸的布袋,鄧仁咽了咽唾沫。
憑他估測,這布袋裡至少有千枚銅錢,甚至是兩千枚、三千枚……
以他的月俸來算,這個布袋至少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因此要說不動心,那自然是假的,但問題是鄧仁真的不敢收啊……
「唔?」
見鄧仁遲遲沒有行動,陳才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語氣也越發冷淡:「怎麼?嫌陳某的錢髒了?」
「不、不。」
瞧見陳才面色不渝,鄧仁心中一驚,連忙將那布袋錢撥拉到自己面前。
這一撥拉,他這才意識到那個布袋究竟有多沉,顯然裡面裝的銅錢,比他預想的還要多。
然而他卻高興不起來,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問道:「您……您想要小的做什麼?」
「膚淺!」
陳才學著趙虞的口吻冷哼道:「送錢給你,就是為了讓你辦事?我不給錢能不能讓你替我辦事?」
「能……」鄧仁點點頭,他感覺自己有點糊塗了。
看著鄧仁呆懵的模樣,陳才正色說道:「莫要多想,這純粹就是大首領對弟兄們的照顧,收下吧。」
「那……小的就笑納了。」鄧仁將信將疑,但也不敢推辭這袋錢,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見此,陳才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記住,既然踏入了我黑虎寨的門檻,那就是我黑虎寨的人了,我們對待叛徒不會留情,但對於自己弟兄,卻也不會虧待。……我黑虎寨不想與縣衙為敵,也不想危害昆陽的父老,我等只是想在這邊立足,那偏偏就有人不肯讓我等好過,終日找麻煩……」
「您說的是……石捕頭?」鄧仁試探著問道。
聽到這話,陳才輕笑了一聲。
事實上他方才就是隨口一說罷了,畢竟倘若直說他黑虎眾的宏圖,面前這傢伙會嚇壞的——別說這小子,哪怕是縣令劉毗、縣尉馬蓋,恐怕都會震驚。
可沒想到,這個鄧仁卻誤會了他隨口一說的話,誤認為他們是為了針對石原……
那個姓石的,充其量就是個小卒子,也配作為他黑虎眾的阻礙?
螳臂當車而已!
在聽罷大首領講解他黑虎寨他日的宏圖後,陳才堅信這一點。
不過既然這鄧仁誤會了,陳才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麼,畢竟這鄧仁也只是個小卒子,小卒子沒必要知曉太多的秘密。
於是陳才一笑置之。
片刻後,鄧仁抱著那袋錢下了車,帶著幾分呆懵帶著那輛馬車駛遠。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這些人到底來幹嘛的?
大老遠來到他家門前,給他看了一眼那份投名狀,然後送他一口袋的錢就走了?
此時一陣風颳來,鄧仁打了個激靈,趕忙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他趕緊抱著懷中那口袋,像做賊似的逃回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妻子與女兒不在,大概又到城南的黑虎義舍用飯去了,唯有老母親躺在榻上安歇,塌旁擺放著他妻子為老人準備的飯菜。
對此,他好幾次說過他妻子,不希望妻子到那黑虎義舍用飯,但妻子的理由也很充分:既然是白給的,為何不去?每個月能省下不少糧食呢。
對此鄧仁無法反駁,畢竟他家的家境,確實還未寬裕到能對免費的食物視而不見,況且黑虎義舍的飯菜確實不錯,並不是那種糊弄人的餿菜餿飯,只是沒有酒肉而已。
將那隻大口袋擺在桌上,鄧仁倒了一碗水,坐在桌旁一邊喝著,一邊瞄著這隻口袋,思忖著如何處置這袋錢。
理智告訴他,此事應該稟告馬縣尉,但他又害怕遭到黑虎賊的報復。
他糾結之餘,他忽然有些好奇:口袋裡究竟有多少錢?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他咽著唾沫放下碗,將口袋上的束繩解開,伸手從口袋內抓起一大把銅錢。
此時他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他不是沒看到過那麼多的錢,只是他家中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錢……
真的要稟報縣衙麼?
一旦稟告了縣衙,黑虎賊的報復暫且不說,縣衙必定會沒收這些錢……
「咳、咳。」
裡屋內,傳來了老母親的咳嗽聲。
看到那咳嗽聲,鄧仁的心逐漸動搖。
有了這筆錢,他就能給母親抓藥了……
有了這筆錢,他妻子可能就不需要辛苦幫人縫補衣服補貼家用了……
有了這筆錢……
「白給的東西,幹嘛不要?」
他的耳旁,回想起了他妻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