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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潘袤義正言辭地對楊雄說道:「恭喜世子收復東武陽,然周左將軍臨行前有令,宵禁之後不得任何人開啟城門,否則以犯禁之罪論處。……請世子在城外找個地方歇息一宿,待明日再進城也不遲,至於向宮中復命之事,末將可以代世子前行稟告宮內。」
聽到這話,楊雄心中暗罵。
不過他也拿那潘袤沒有辦法,畢竟人家是虎賁中郎將鄒贊的心腹愛將,就算楊雄身份顯赫,一般情況下也威脅不到潘袤。
於是他只能故作憤怒地離開,再與程昂、楊暐商議對策。
看著楊雄一行人消失在城外的夜色下,潘袤深深皺著眉頭,謂褚燕道:「有點不對勁……」
「什麼?」褚燕不解問道。
只見潘袤注視著城外,低聲說道:「其一,楊雄稱已收復東武陽,然我等迄今為止還未收到左將軍派人送來的消息;其二,這楊雄居然越過了漳水……」
褚燕不解說道:「僅區區百餘人,漳水的駐軍不至於會攔著吧?」
「但最起碼得提前派人知會邯鄲。」潘袤一臉狐疑。
「……」
褚燕聞言看了一眼城外,沒有說話。
而與此同時,楊雄已回到了程昂、楊暐二人處,將在城下的經歷告訴了二人。
聽聞此言,楊暐皺著眉頭思忖了一下,轉頭看著程昂道:「既然如此,不妨試試讓程虎賁出面……」
說罷,他便說出了他的想法,只聽得程昂暗暗苦笑不已。
畢竟倘若他答應了這事,那他就更脫不了罪了……
但正如先前所說的,此刻的他已經沒有選擇,若不能助三皇子李虔成事,朝廷定然饒不了他——換個虎賁中郎而已,對於朝廷而言算得了什麼大事?
轉眼過了一個多時辰,邯鄲城外一片風平浪靜,但虎賁中郎潘袤心中卻有諸般不安,以至於當他與褚燕在南城門樓內喝酒時,顯得有些心緒不定。
差不多臨近子時,忽然城外傳來一陣喧譁,驚動了正在城門樓內值夜的潘袤、褚燕二將。
二人下意識側耳傾聽,隱約聽到什麼『漳水』、『楊雄』、『涼州軍』之類的話。
潘袤下意識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城門樓外,正巧撞見準備入內稟報的門侯郭亦,後者一臉急色地說道:「中郎,大事不好,楊雄率涼州軍強渡,襲擊了駐漳水一帶的程中郎……」
「什麼?」
潘袤聞言神色頓變,立刻問道:「是何人送來的消息?」
「是程中郎!」郭門侯急切地說道:「眼下程中郎就在城外……」
不等郭門侯說完,潘袤便快步奔出了城門樓,徑直來到城牆旁,探出身子朝下張望。
此時城上的守卒早已丟了十幾支火把下去,藉助那些火把的光亮,潘袤便看到他虎賁軍的同僚、虎賁中郎程昂站在城下,蓬頭散發,異常狼狽,身後僅只有寥寥數百人。
「程昂,怎麼回事?!」潘袤色變質問道。
「是楊雄!」披頭散髮的程昂氣喘吁吁地說道:「楊雄率涼州軍反叛了!……今日午後,那楊雄率涼州軍返回漳水,稱已擊敗泰山賊、奪回東武陽,隨後無視我警告,帶著麾下士卒渡河,我本不欲與他撕破臉皮,便放他渡了河,沒想到涼州軍渡河之後,立刻對我軍發起了攻擊,我幾次突圍皆被其攔下,直到入夜之後,我才拼死殺出重圍……」
正說著,忽然南面傳來了好似大股部隊行軍的動靜,程昂面色大變地叫道:「是涼州軍!是涼州軍追來了!那楊雄要襲擊邯鄲,潘袤,速速打開城門,讓我等進城,晚了就來不及了!」
「……」
潘袤一臉震驚,抬頭看向城外南面。
程昂的話令他心中劇震,雖說一個時辰前他見到那楊雄時,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楊雄居然真敢帶著涼州軍謀反。
「潘袤!潘袤!」程昂在城外大叫:「快快打開城門,遲了就來不及了!」
潘袤這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頭打量城下的程昂,忽而問道:「可有周左將軍消息?」
程昂故作驚恐地回答道:「那楊雄說,周左將軍被他殺了……」
「什麼?!」
潘袤駭然地睜大了眼睛,仿佛這件事給他的震撼,比得知楊雄反叛還要來得激烈。
而此時,褚燕也已走到潘袤身旁,聽到這話,心中微微一愣。
「首領死了?」褚燕身旁有一名黑虎眾驚駭地失聲道,其他幾人也紛紛看向褚燕。
然而褚燕在一愣之後,則是表情古怪地抬手撓了撓下巴。
作為趙虞的心腹之一,褚燕也知道前者一部分的意圖,比如說,他們大首領與祥瑞公主、以及鄄城侯的兩位公子合謀,準備來一招驅虎吞狼,先除掉三皇子李虔,再除掉太子李禥,使鄄城侯一支能夠繼承皇位……
而逼迫涼州楊氏以兵變的形式幫助三皇子李虔奪位,正是他們大首領一石二鳥,分別除掉三皇子李虔與太子李禥的妙計,而現在卻有人說,他們大首領死了?
怎麼可能呢!
與其相信自家大首領死了,褚燕更傾向於相信他們大首領是在意識到楊雄等人要殺他後,將計就計,用詐死之計騙了楊雄……
就在褚燕思忖之際,忽然城外遠處響起了喊殺聲,他下意識轉頭看向城外,旋即隱約看到夜色下有不少士卒朝邯鄲這邊奔來,口中紛紛叫嚷:「涼州軍!涼州軍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