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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月伊織俏臉微微蒼白,顯然有些驚惶,葉昭更是大樂,這個嫻靜的女孩兒,也有害怕的東西麼?
葉昭親了親她花樣美髻,抖韁繩笑道:「抱緊我,不要怕,一會兒你就知道騎馬看風景是多麼享受了。」
其實不用葉昭吩咐,葦月伊織小手已經緊緊抓住葉昭衣襟,一臉的緊張。
葉昭策馬追上尕豆妹,大聲道:「尕豆兒,帶我去看看大通橋。」
尕豆妹答應一聲,策馬向西南馳去,葉昭一行隨即跟上,沿著有斑斑青草的土路馳出小半個時辰,就見群山對峙,崇山峻岭,高聳入雲,而前面土地好似也漸漸泛黃,隱隱聽得河水轟鳴。
這裡,便是公伯峽了,群馬在一塊好似嘎然而止的巨大黃土坡前停下,前方一座木橋,而腳下陡壁如削,葉昭下馬來到坡壁前,就見峽中滾滾河水飛湍造漩,咆哮而下。
葦月伊織和花姬都湊過來,低頭看去,黃水翻湧,咆哮怒吼,天地之威,無可匹敵,兩人臉上都微微變色,頭暈目眩,忙都退後幾步,幾乎不約而同,一人抓住葉昭一隻手,定然是擔心葉昭掉將下去。
這裡便是黃河的峽口,黃河入峽後,河道狹窄,礁石暗伏,自古此處峽谷便是架橋之處。
前方木質握橋,據說已經有一千四百年歷史,乃是東晉時吐谷渾人所建。
方圓數百里內,這也是唯一一座橫跨黃河的大橋,加之附近渡口極多,也就難怪前朝也好,哈里奇也好,都屯兵於此了。
「好水!」葉昭讚嘆著,點起了一顆煙,退後幾步,慢慢在峽谷前踱步,自是看到了花姬和葦月伊織臉上的擔心。
這裡便是去青海的咽喉要衝,眺望木橋之南,葉昭臉色漸漸肅然,至今,還記得那鑽心之痛,手下士卒,被李秀成馬賊踐踏而死,更有被殘忍點天燈剝皮者,現在,也到還債的日子了。
「走吧。」葉昭正準備上馬,手持千里鏡觀察南岸地形的衛兵突然道:「有人上了橋,一,二,三……,十七個人,全部是男子,是撒拉回,武器有鐵叉、長矛、鋼刀、棍棒……」
繃緊神經紛紛摸出馬槍的侍衛們這才鬆口氣,又見那衛兵作出五個手指的手勢,乃是暗語,和己方武裝比較,對方威脅等級「第五等」,也就是最末一等,基本沒有威脅。
循化境內,黃河以南藏民部落居多,而避難的回回,被擊潰的回暴從此過黃河逃往青海的也不在少數。
葉昭就道:「收槍,等等看,問問他們是做什麼的。」
眾侍衛駕輕就熟,立時紛紛將馬槍藏入馬鞍下的槍套,馬鞍碎布垂下,從外面看,卻不易看到,其實這一帶,又有幾個人見識過帝國官兵兵器之凶?就算見到,怕也會以為和清軍的鳥銃差不多。
這也是十二路回逆短短時間幾乎死亡殆盡的原因,竟然敢跟哈里奇各支步兵團對明車馬的硬碰,那可不被屠殺麼?甚至一個步兵營,就曾經擊潰了一萬餘回逆。哈里奇各部,幾乎是零傷亡,僅有幾名被箭矢所傷,十幾名陣亡的,均是自己人誤傷,其中還有一場事故,雷擊炮炸了膛,當場把一名炮手炸死。
平回逆之亂,實在和現代人屠殺原始人沒什麼分別,只是剿滅各處零星的暴亂更為耗費時日。
侍衛們雖然藏了馬槍,但都握緊了腰挎的兩支六雷炮,各種槍械在中國,就都被賦予了中華特色的名字,廣州產左輪槍,被稱為六雷炮,廣州造,則被稱為「十子快槍」。
跟在葉昭身邊的皆是大內侍衛,各個不但槍法精湛,更多是搏擊高手,尤善近戰。而近距離混戰的話,六雷炮比之卡賓槍的優勢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到了他們手上,就更是威力驚人。
過了橋的十幾個撒拉回,見這邊黃土坡上有人,就慢悠悠走了過來,尕豆妹突然一呆,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慢慢躲到了花姬身後。
「咦,是三妹子!」為首的撒拉回顯然也見到了尕豆妹,大步走過來,又見花姬和葦月伊織,目光更為熾熱,就如惡狼見到獵物一般盯著不放。花姬和葦月伊織都被看得全身不舒服,向葉昭身後躲了躲。
邊遠部族,葉昭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財富、女人,都是搶的,只要力量夠強大,就可以為所欲為。
「喂,你們這幫漢子,誰說話管事兒,我叫馬七五,你們做什麼生意的?」為首的撒拉回又打量葉昭幾人,他眼窩微凹,目光兇狠,一看就知道在這個血淋淋的世界廝殺已久,更是食物鏈的頂端。
葉昭已經踱步到了尕豆妹近前,問道:「你們認識,他是誰?」
馬七五乃是南岸一支撒拉回的頭人,無意間在河北見到尕豆妹,看中了她,藉口給自己十歲的兒子找童養媳,要娶尕豆妹過門。馬七五勢大,韓縣長不想與他傷了和氣,尕豆妹家裡就更沒有發言權了,眼見就要被逼嫁到河南,這時節葉昭到了循化,又叫韓縣長幫他僱傭女工,韓縣長回族裡這麼一說,尕豆妹就自告奮勇報名,雖然心裡忐忑,不知道會不會被官兵侮辱,但總比眼睜睜跳進火坑強,又聽說是服侍女眷,只要小心些,想也無礙。
韓縣長知道尕豆妹機靈,有她照看,也免得女工們闖下禍端,是以欣然同意,只等馬七五來定親的日子再與他說。
聽葉昭問,尕豆妹臉一紅,低聲道:「馬老爺是南岸的百戶。」實則馬七五這個百戶是前朝給的頭銜,各土族部落,百戶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