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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次衝突則是韓進春集結數百團勇埋伏了羅剎一個二十多人的探險隊,激戰之下全殲對方。
韓進春信里寫:「團勇對羅剎之畏懼稍去,細究之下,我火器更為犀利,唯懼羅剎鬼大隊報復,其船艦火炮難拒,誘敵陸戰方有勝算。」
可不是,要說俄羅斯,現今裝備的槍械僅僅相當於英法十九世紀初的技術,團勇精銳配置的火器,確實比之更為先進。
韓進春信里又將團勇編制詳細寫在了一張白紙上,裝備火器的團勇九百一十五名,其中有三百枝小炮,其餘火器鳥槍不等,而刀兵、長槍兵、弓箭兵等團勇六百二十七人。
一千五百餘團勇,葉昭微微點頭,韓進春和老夫子倒真有力度。至於韓進春信里所說的小炮,即是指恩菲爾德1853步槍,前裝槍最精銳之作,現時後裝槍剛剛興起,比威力卻均不如恩菲爾德1853。
和羅剎鬼交火了,葉昭就知道,北疆從此不寧,雖說俄羅斯軍力尚被牽制在克里米亞戰場,但東西伯利亞一帶,俄羅斯人怕也有萬餘士兵分散在幾座重鎮,只是沒有鐵路,這般廣闊的荒蕪之地,集結運輸比較艱難,加之距離首都遙遠,補給也會比較困難,這也是關外團勇唯一的優勢。
罐頭廠即將投產,到時卻是要源源不斷送到關外去,團勇們和羅剎鬼打打游擊戰,也算鍛鍊隊伍吧。要說大隊決勝,一來怕是負多勝少;二來就算贏了,只會徹底激怒羅剎人,集結重兵來犯,團勇則毫無勝算。
只希望羅剎人見到大清國早有準備,知難而退。不過葉昭也知道,這種希望極為渺茫。
「主子,陳阿大到了。」瑞四的聲音打斷了葉昭的思緒,葉昭點點頭:「請進來吧。」又問:「帶了洋火吧?」西關洋行就有火柴賣,被廣州當地人稱之為「洋火」,葉昭想為它正名也不可得了。
「帶了。」瑞四忙小心翼翼將一盒洋火遞上去,葉昭隨即點火將信燒了,瑞四又忙拿來一小碟,擺在了桌案上,葉昭將點了火的信扔在上面,等陳阿大進來的時候信箋已經燒成了灰燼。
第二十三章 大婁子(上)
陳阿大是同夫人王氏一起來的,說沒幾句,陳阿大就冒出了一句:「葉公子若對如意有意,契書阿大不可接,也不能接,只求公子憐惜如意。」自是以為葉昭將油坊發還給他,乃是因為喜歡如意,準備納如意入房,可還沒過門老陳家就占人這麼大便宜,那如意又怎會被人看得起?
王氏氣得一個勁兒瞪陳阿大,可又沒法子。
拿起五彩小蓋鍾輕輕抿了口茶,葉昭笑道:「陳大哥莫誤會,這事兒吧,都是我家夫人的主意,油坊算是交給陳大哥了,若陳大哥心裡不安,不妨慢慢經營,將銀錢還回來就是。」
其實要按陳阿大的意思,是準備將賣油坊的銀子拿過來送還人家的,可銀子在王氏手上,那是死也不鬆手的。
陳阿大只能一個勁兒搖頭:「葉公子,那我更不能收,沒聽說主家這麼抬舉丫頭的,我怕如意福薄受不起。」倒是真心話,都是鄉下人出身,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若強自改天換命,只怕折了壽數。
葉昭搖著摺扇微笑:「陳大哥,我葉家的丫頭可沒你說的那麼福薄,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陳阿大一滯,王氏已經忙不迭道:「可不是,跟了葉公子,如意可就沾了天大的福氣,哪還有福薄福厚一說?」又埋怨陳阿大道:「公子叫你收就收了,平白聒噪惹公子心煩!」
葉昭輕笑:「陳大嫂這話說的是,大哥啊,油坊可是交給你了,想你也不願改王家油坊的牌子,可契書上明明白白寫了你的名字,至於字號嗎,那自然還是老字號為好。」說的明白,以後陳阿大才是油坊的主人。
葉昭這次稱呼「陳大嫂」,王氏卻沒怎麼反感,至於油坊換了主人,反正是白得的,主人是誰又何妨?
「就這麼著吧?陳大哥陳大嫂,我還有事。」葉昭端茶送客。
陳阿大和王氏自不好再多說什麼,忙起身告辭。
……
去圍剿海盜的新軍出了事,被英夷扣留在了香港島。
這驚人的消息飛馬報到都統衙門時,葉昭正同剛安計議其餘半數新軍的訓練,以及圍剿海盜的輪換時間。
被英夷放回來報信的小校還帶了香港總督包令的一封親筆信,信里包令嚴厲譴責了清軍官兵毆打「海鷗號」大副的野蠻行徑以及扣押水手為人質的惡劣行為,要求大清國五口通商大臣立即赴香港島處理這次危機。
看著信葉昭眉頭就蹙了起來,轉頭問小校:「到底怎麼回事?」
小校第一次這般近的站在都統大人身邊,臉漲得通紅,說話結結巴巴、沒頭沒尾,老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徵用的三艘艦船就轉了方向回航,停泊在了香港島碼頭,英夷軍勇在碼頭嚴陣以待,小校所在的那艘帆船的新軍兵勇被解除了武裝,其餘兩艘船上的兵勇還在與英夷對持。
「大人,這次練兵之事全是剛安自作主張,請大人治罪!」剛安猛的站起來,單膝跪下請罪。
葉昭苦笑,明白他的心思,這禍事可當真不小,本來徵用洋夷船艦訓練新軍已經在走鋼絲,出了這麼大一個紕漏,朝廷怪罪下來,只怕自己的烏紗頃刻就被摘了去,剛安,這是準備替自己背黑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