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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大患乃是英法捲土重來,請皇上下諭,調神炮三營赴廣州以拒英法。
葉昭的摺子遞上去之後,卻如石沉大海,而親王寫來信,似乎也覺得愛兒危言聳聽,顯然現在葉昭雖然在北疆連戰連捷,但終究年少言輕,京里的大臣們沒幾個相信他的說法,只有直隸總督葉名琛隨後上了道摺子,附議葉昭之言。
葉昭這時候,除了嘆息又能作甚麼?唯一欣慰的就是羅剎艦隊停在直沽,要求同大清國和談,奈何沒人理會。要說炮轟直沽,羅剎幾艘船艦還真力有不逮。
咸豐諭令到了璦琿,卻是要葉昭率關外眾勇北上克敵,揚大清國威於異域。
葉昭當時直想吐血。
……
1855年12月初,英法艦隊集結珠江口,撞翻清軍巡營小艇一艘,並炮擊漁民為樂。
廣州居民大忿,隨即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報復運動,西關十三行以及洋夷眾商行被付之一炬,盡成灰燼,一艘自廣州開往香港的英國郵船遭劫,船員全部被殺。
隨即十二月中旬,英法聯軍六千人炮擊廣州,並登陸攻城,廣州將軍富良率八旗綠營奮勇抵抗,但廣州城還是一日後失守。葉昭這個對頭,卻委實有氣節,據說親自帶兵拒敵,更身負重傷而不下城。
廣東巡撫柏貴投降,並在以巴夏禮為首的「聯軍委員會」的監督下繼續擔任原職,富良則被俘虜送去印度,英法夷人自是要給大清國官員一次沉痛的教訓。
兩廣總督桂良,也就是六王爺奕訢的老丈人,逃往廣西桂林府。
而葉昭接到的上諭幾乎是一日三變,京城剛剛接報英法艦隊出現在珠江口之時,咸豐下諭令葉昭率各勇馳援廣州,但第二天,就在葉昭與藍玉交接海神山城防務之時,京里又來了六百里加急,廣州失陷,神炮各營及關外各勇速直下廣州光復南疆。
想來英法炮艦剛剛在珠江口出現時廣州的官老爺們混沒當回事,沒準壓了幾天才上報朝廷,而廣州陷落的六百里加急怕是跟前一道摺子前後腳到的京城。
接到上諭時葉昭正同藍玉辭行,聽到廣州城終於還是陷落,葉昭心裡一陣嘆息,再聽聞咸豐要自己率各部去廣州同英法死掐,更覺心情沉重,這一趟,實在是個解不開的局。
海神山城一帶,神炮營各部正一撥撥開拔,而集中營的俄國女奴們,則被送去了吉林南部鄭親王府的一處農莊,那裡有數千畝良田,卻一直沒怎麼打理,幾乎處於荒蕪中,剛好可令這些俄國女奴充當勞力。
海神山城的城主府邸,羅剎人所建,極為簡陋,一座光禿禿的二層木板小樓。
在一樓所謂的客廳中,甚至石墩都被當成了座椅,不過葉昭占領海神山城後,自然令人全部換成了舒適的木椅,冬日,還鋪了毛絨軟墊。
坐在一張木頭長桌旁,和藍玉手裡每人一杯酒,藍玉正嘆息道:「國運艱難,國運艱難啊!」
對於藍玉,葉昭實在有些摸不透了,布順達一事,他提也不提,好似權當沒這回事,可布順達回去,若不向他哭訴告狀那怕是不可能。
不過現今自不是揣摩他之時,就算他心裡記恨了自己,那也由得他。
只希望,他能守好北疆大門吧。
舉起酒杯,葉昭道:「三哥,這海神山就交給你了!」這座黑龍江北的石城戰略位置多麼重要,想來藍玉也省得。
藍玉微微點頭,舉杯和葉昭碰杯,說道:「也祝小王爺在廣州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葉昭心裡苦澀,默默飲了杯中酒。
……
在大軍奔赴關內的途中,六百里加急不絕,幾乎全部是壞消息。
可能是被英法破廣州所振奮,太平軍全線出擊,石達開破湘軍水營,陷西昌,燒毀湘軍戰船百餘艘,兵部侍郎曾國藩跳水獲救,現坐困南昌,被太平軍重重包圍。
更有江南大營遭太平軍猛攻,危在旦夕。
當葉昭部紮營山海關時,另一個噩耗飛馬傳來,英法破廣州時,公平黨賊眾在廣西起事,現連克數城,攻陷桂林府,建國號中華天國,推賊首葉昭葉文武為天王,女賊逆蘇紅娘為兵馬大元帥兼統理院首相,粵西名紳陸月亭為統理院副相,宣稱要「掃清寰宇,恢復中華」
葉昭看到這條急報一口茶水當場噴了出來,早想過蘇紅娘的蟄伏必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可沒想到是這麼個驚天動地。
一舉幾乎攻陷了大半個廣西,甚至可以說,已經占領廣西全境,可不是,重要的州府,幾乎全部被其收於囊中。
天王?葉文武?
葉昭這個頭大啊,給自己弄的字號也太俗了吧?文武?明明知道自己文又不行武又不得,這可不諷刺人麼?
都能想像為自己取這個字時,蘇紅娘那小丫頭壞笑準備看自己笑話的神情。
心裡一熱,又是一惱,也不知道她現在若在自己面前,自己是想和她訴衷腸呢還是想罵她一頓出氣。
棗紅駿馬人立而起,銀槍寒氣森森,馬上一位傾城傾國的古典大美人,粉黛輕描,眉目如畫,一襲火紅長裙,疊疊裙裾下隱隱露出蹬在馬鐙中的紅色繡花鞋,嬌媚火辣,艷美無方,正是美人如畫、烈馬似雲。
這等景象早已深深刻入葉昭心間,可真想一睹紅娘在千軍萬馬中的風采。
不過慢來?推舉我為天王?這小丫頭聰明絕頂,可不會僅僅為了好玩而胡鬧,若說以前用自己的名號尚可用塑造神秘感來解釋,畢竟那些槍械彈藥,都可以說由一位神秘的幕後人提供,可更鼓舞士氣,給其部下營造一種有絕大力量支持的假象,以堅部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