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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今南北開戰,對邊疆無暇顧及,英國地方殖民官員若不乘機興風作浪倒也怪了。
想想,南國面對的局面可險峻無比。
這也是葉昭決心早開戰的原因之一,越晚開打,英法等國對周邊的蠶食越厲害,因為晚幾年的話,南朝這個半壁國家對西南邊境諸小國根本談不上能有什麼實質性支持,只能看著它們慢慢被英國人蠶食。
那時再等內戰一起,只怕英國人的目標直接就是西藏了,至少現在,西南邊疆還有許多緩衝地帶。
拋開英國和法國不說,俄國遠東艦隊因為有了直沽這個補給維護基地,對於南國的威脅是空前的。
可以說,現今南國戰略環境無比險惡,這還是多年經營下,避免了一些國家直接干涉的危險。
這些念頭在葉昭腦海里一閃而過,眼前呢,眼前又該怎麼做?
解除俄國人的封鎖,除了廣州號、北京號等四艦,能趕得及參加戰鬥的尚有停泊在定海軍港的靖海、靈波二艦,這些鐵甲艦可說是現今南國水師的大半個家當。
可問題是北京、澄遠、靖遠三艦剛剛拿到手還沒捂熱乎,英國僱傭兵又全部拒絕參戰,這一戰,委實是個必輸之局。
李成謀請戰,忠勇可嘉,但長沙號幾百名官兵,也不過是去白白犧牲。
眼見葉昭沉吟不語,鄭友賢跪倒亢聲道:「殿下,北京、澄遠、靖遠三艦,可以實習將領統率!臣下願統領一艦,為殿下執矛!」
作為船政學堂教官,鄭友賢一向老成持重,奮聲請戰,顯然,他也知道現今面對的嚴酷局面。
「實習將領?」葉昭微微蹙眉,鄭友賢領著數十名船政學堂的實習軍官來接收北京等三艦,本是準備在李道林等人幫助下儘快能夠獨立操作三艦,實際上,水手倒無所謂,從廣州水師基地調撥來的三艦水手已經到位,包括炮手、鍋爐工、步槍手、升火手、醫官等等,但技術軍官和技術士官,如艦長、船副、駕駛、管輪以及舵工等等,卻是需要時間來適應,並不能簡簡單單的一蹴而就,這些實習軍官雖然都在南朝船艦上實習過,甚至超過半數作為實習兵參加了南洋對荷之戰,但北京號三艘艦隻與南朝艦隻都不同,直接令其操作參加海戰,未免強人所難。
鄭友賢伏地,「殿下,臣並不是一味求死!幾日上船演練,眾水員已頗有心得,今日形勢危急,臣等肝腦塗地,為殿下分憂!」
葉昭靜靜看著他,道:「你可知道,從船政學堂走出來的,都是我朝未來之脊樑,都是我之愛器?」
鄭友賢大聲道「臣知道!殿下,可問問他們,是願這般窩窩囊囊躲在南京城裡呢,還是願誓死一戰!今日殿下之愛器,正該效死命!為殿下舞戈矛、射虎驅狼!」
在關外時,鄭友賢乃是跟隨葉昭的護衛親軍,曾經跟著王爺、蘇納大哥,瘋子一般同羅剎人拼刺刀,更親眼看著李三水李大哥慘死在王爺懷裡。
他是讀書人,早年就對造船對海戰有興趣,廣州條約簽訂不久,他就進入了船政學堂,乃是南國第一期海軍軍官學員,更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又被洋教官看中,留校任教,一晃數年,他已經是平遠水師中軍副將、船政學堂一級教官,人也越發穩重,但思及關外,常常情難自己,對月長嘆。
今日,羅剎人又欺上門來,鄭友賢就覺熱血沸騰,恨不能再上刺刀與羅剎人拼個你死我活。
葉昭靜靜看著他,終於微微點頭:「好!我為你們送行!」
……
魯大化是實習炮務二副,他今年二十五歲,高高壯壯的個子,黑黝黝極為壯實,作為參加過南洋海戰的實習軍官,他一直表現優異。
只是誰也不知道,比起炮務二副,實則他更願意當一名炮手,因為他覺得自己親手將炮彈送出去,狠狠擊沉敵方船艦,那才最有成就感。
此次從廣州來金陵的實習軍官共五十多人,幾乎囊括了廣州船政學堂第三期全體學員。
來到金陵後,他們被安排住在了軍用船塢的軍營,占地幾十畝的大院,平房宿舍,供應同在廣州時一般,甚至條件更好。
傍晚時分,院中亮起了路燈,聽說是北關發電廠供電,不知道這電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人說,北關發電廠發出來的電可以同時點亮幾千幾萬盞燈泡,這比變戲法的還神奇不是?
青磚高牆旁,路燈石桌上,兩名小伙子正在扳手腕,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臉漲紅,離得近了,都能聽到關節咯吱的響,四下圍了一圈人,大聲叫好。
「不好啦,不好啦!」公鴨嗓怪叫,從院門處跑進來一名小伙子,小鼻子小眼,他姓包,實習駕駛二副,因為小道消息最多,水員們乾脆叫他包打聽,立時幾個人嘻嘻哈哈圍過去逗他玩,在這個鐵血男人的世界,婆婆媽媽的包打聽從來沒有獲得過尊重。
「俄國人向咱們的商船開了炮!」
正有人摘了包打聽的帽子互相扔著玩取笑他之時,包打聽被掐著脖子似的嘶啞喊聲,立時令所有嬉鬧停滯,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
「咱們死人啦!一船的人,都死了!聽說,還有搭船的孩子!」包打聽還在吸著氣說。
「我操他媽羅剎鬼子!」正掰腕子的小伙子啪的就把帽子狠狠摔在石桌上。
「這次出去打羅剎鬼子,有沒有咱們的份兒?!」有人一把抓住了包打聽的脖領子,就好像他是羅剎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