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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騎士大駭,但卻反應神速,井然有序,幾人飛快下馬救助大帥,其餘策馬將大帥圍在圈中。
屋檐上那刺客剛剛冒頭,「嘭嘭嘭」槍聲不絕,刺客極快的縮回頭去。
蘇納大喊一聲:「左隊去追刺客,右隊護衛大帥出城!」
「駕、駕」吆喝聲中,護旗衛很快分成兩撥,一撥簇擁著大帥飛馬出城,另一撥則策馬奔向那有刺客的房子。
守城門的官兵呆呆看著這一幕,委實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
帥帳中,葉昭正談笑風生的同剛安閒聊,身側,瑪德教士剛剛給他上了藥,又細心的幫其用繃帶綁上傷口。
「大帥,可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剛安臉色陰沉,他很少動怒,但大帥竟然在北京城裡遇刺,兇手昭然欲揭,這可不將京城外的六千甲兵全不放在眼中嗎?
葉昭笑道:「誰知道,京里現在亂的很,不可胡亂揣測。」
正說話呢,帳外快步走進一人,正是蘇納,單膝跪倒大聲道:「大帥!左隊護旗衛回營,他們說,刺客進了齊布琛府中!不敢擅專,特來請示大帥!」
剛安就是一怔。
齊布琛為正藍旗滿洲都統兼領侍衛內大臣,六位領侍衛內大臣中排第一的,統率侍衛禁軍,衛護皇帝和禁宮安全,地位極為尊崇,可說是京城極重量級人物之一。
他為刺客主腦?這,倒說得過去。聽聞他和六王爺走得甚近。
葉昭卻是擺擺手,說道:「胡說,齊布琛若想殺我,豈會只派區區一名刺客?我還能逃出生天?」
剛安蹙眉道:「只怕這是故意掩人耳目,若派的人多了,必然惹人懷疑。此人在疾馳的駿馬上尚能一箭正中大帥,聽聞大帥當時肩膀癢,側了側身子,若不然,怕是正中大帥心窩,如此神箭,若不是大內侍衛中挑選,又哪有這等人才?幸好大帥洪福齊天,不然只怕就被這奸賊害了,我等尚不知是何人所為!好一招毒計!」
剛安說著,恨恨一拍木椅扶手。
葉昭不說話,慢慢端起了茶杯,品了口,才對蘇納道:「出去吧,今日之事,不許泄露。」
「這,怕弟兄們都知道了。」蘇納面有難色。
果然,就聽外面嘈雜聲起,一名護旗衛兵匆匆進來,打千道:「大帥,神保統領和趙三寶翼長領隊進京去了!」
葉昭皺眉道:「這兩人,簡直是惹事的祖宗!來人,去與我追回來。」
「慢!」剛安攔住了正要奔出去的蘇納,笑著對葉昭道:「大帥洪福齊天,雖然無礙,但叫他二人鬧一鬧也好。」若想抗衡六王爺,這齊布琛是第一個要換掉的棋子,若不然,就算兩宮垂簾,禁軍都為他人把持,又如何做的主?關外眾勇,總不能永遠留在京師拱衛皇權。現今,可不就給了個鬧得齊布琛灰頭土臉的機會?
「哦?」葉昭看向剛安,漸漸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
氣派巍峨,層層疊疊不知道多少院落的六王府。
書房中,穿錦繡馬褂,俊秀無比的六王爺正嫻熟的灑了一圈茶。
坐在茶几對面的,乃是工部左侍郎、軍機處章京杜翰,也就是俗稱的小軍機。
「六爺,刺景祥的真不是齊布琛的人?老齊不會說瞎話吧?」杜翰有些憂慮,京城風雨飄搖,牛鬼蛇神亂舞,若任由局勢惡化下去,可不知道如何收場。
奕訢淡然道:「老齊不會跟我說瞎話,我信得過他。」齊布琛與他一向交好,咸豐帝在的時候卻是正準備撤了齊布琛的差,可惜尚未來得及下喻,就駕鶴西遊了。
杜翰奇道:「那,又是誰想要景祥的命?」
奕訢冷笑道:「誰想要他的命?想要他命的人多如牛毛,不過這一次,我看是他自己乾的吧?」
杜翰不解的道:「他自己?」
奕訢冷笑兩聲,拿起一個小杯子,道:「苦肉計而已,咱喝茶吧。」
杜翰開始不明所以,終於漸漸恍然,這一招用出來卻是剛好留在密雲養病,既不用進京更有藉口大軍暫緩開拔,又給人六王爺欲除掉他的假象,令朝中權貴對六王生出惡感。
杜翰就心裡叫聲好,心說好一個苦肉計,好一個景祥!倒真是六王爺的對手!
只是,他還是將這一石數鳥之計看得簡單了。
……
齊布琛正在內宅院落中曬太陽,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躺在藤椅上,暖暖的日頭灑下來,可不知道多舒服。
剛剛接到了六王爺的密信,言道景祥遇刺一事被算在了自己頭上,更要自己小心在意,莫被景祥鑽了空子。
齊布琛就老大的不屑,景祥?敗家子一個,什麼抗俄名將?什麼三千虎賁?不過趁羅剎人不備殺了人家幾個平民,換我家老太太,有他那運氣,一樣連戰連捷,走狗屎運而已,還真將自己當人物了。
兵臨京城之畔?嚇唬誰呢?我大內侍衛五百人,正藍旗禁軍,管教殺他個人仰馬翻。
在步兵統領衙門前鬧事?也就豐生額那窩囊廢能忍他,換自己,早抓了送去宗人府了。
越想越有些窩火,實在覺得六王爺將自己同他相提並論侮辱了自己,正鬱悶呢,突然急匆匆腳步響,管家谷杭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進來,「爺,爺,不好了,城外亂兵進城來抓爺了!」
甚麼?齊布琛騰一下坐起來,大罵道:「混帳東西,又喝多了吧!」啪一腳,就將谷杭踹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