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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水城到喀什噶爾走了八天,深夜時分到了喀什噶爾城下,在三五里外的一處黃土坡後隱藏行跡,稍作休息。
黃土坡後,靠著一排排兵勇,都在滿臉肅然的上子彈,檢查槍械,又將身上的罐頭等乾糧丟掉,實則掐算的時間極准,罐頭也沒剩幾罐。
有哨兵一瞬不瞬的從千里鏡中觀察城門方向。
看著身側愛不釋手擦拭六雷炮的阿法芙,葉昭道:「送你了,這場戰事後你也收著吧。不過話說前頭,你可別把槍口對準我。」
阿法芙心說這可說不準,不過我不會用這把槍射你就是。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葉昭摸出維族部落送的白葡萄酒,穆斯林雖禁酒,但一些部落卻並不恪守,葡萄酒本來在竹木筒中,被葉昭用烏爾登裝烈酒的小玻璃瓶盛了,輕輕搖晃,玻璃折射下,葡萄酒閃爍著琥珀一般的光澤。
葉昭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吟到最後,輕輕嘆口氣,古來征戰幾人能回?
拔開瓶塞,猛地灌了一口。
此時,喀什噶爾的巨大城門慢慢拉開,那「咯吱」的悶響迴蕩,好似土坡後都能聽到。
葉昭將酒瓶擲於地,跳起身,翻身上馬,低喝道:「去!」
黃土坡後,十幾匹馬飛馳而出,向城門飛撲過去,城門洞裡,抄著鐵矛懶洋洋倚牆而立的守城匪兵見狀,剛剛站定,走上兩步準備喝問,騎兵已到眼前,嘭嘭嘭,馬槍響過,幾名守城匪兵就倒在了血泊中。
隨之,數百騎從土坡後湧出,殺聲震天,飛快的衝進了城門,又與前面十幾騎匯合,一路嘰里咕嚕高喊,卻是跟阿法芙學的本地土語,大體意思是,「官兵到了!兄弟姐妹們,起來殺安集延人!」只有簡單的幾個詞彙,甚是好學。
騎兵隊從北門進,隨即直撲南門,一路遇到持刀矛火器的匪兵,槍射刀砍,喀什噶爾城內,立時雞飛狗跳。
「嘭嘭嘭」的槍聲中,騎兵隊如飛般衝出了南城門,守衛南城門正想關城的十幾名匪兵幾名被當場打死,其餘一鬨而散。
騎兵隊在南城外兜圈勒住馬勢,「上子彈!」烏爾登大吼著,立時響起一片整齊的金屬槍械聲。
「再來!」烏爾登低吼,隨即,騎兵隊飛一般再次衝進城內,這次直襲喀什噶爾辦事大臣衙門長街,街口匯聚了幾百匪兵,多有火器,但正亂鬨鬨裝彈之間,騎兵隊已經卷了過來,砰砰砰砰,六雷炮的近距離施射,待騎兵隊疾馳而過,長街上已經血泊一片,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屍體,數名鬼哭狼嚎掙扎的傷兵,其餘匪兵立時鳥獸散,但隨即,又淹沒在從身後追來的騎兵鐵蹄和雪亮馬刀下。
「殺安集延人!」「殺安集延人!」城內好似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將卡里姆從睡夢中驚醒,寢室門咣一聲被撞開,衛兵默罕默德連滾帶爬衝進來,也顧不得卡里姆身側裸露白花花身子的小妾了。
「伯克大人,中國人,中國人的騎兵,到處都是中國人……」默罕默德委實被嚇破了膽,他剛剛就在衙門外,主人訓練有素的數百名火槍親衛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可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屠殺,也就是灑泡尿的功夫,幾乎被屠戮的乾乾淨淨。
「哪兒來的中國人?」卡里姆咒罵著,一巴掌將啼哭驚叫的小妾扇的沒了聲息,隨即摸出火銃下床。
此時的喀什噶爾城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城內效忠城主卡里姆的守軍約五千餘,其中有近千名火槍手,其餘為烏茲別克人和投降的部落壯丁。
烏茲別克人和所有部族制度國家一樣,並沒有真正的職業軍人,只是民風悍勇,牧民、農民,召集起來便即成軍。就算其新近編制的火槍步兵,也多是有牛羊草地的富裕家庭,買了火槍便成火槍兵,這一點倒是和清代前期八旗制度相似,初期八旗兵制,馬匹武器,皆要自備。
這樣的軍隊,僅僅靠著一腔悍勇,或許可以戰勝比自己強大數倍之敵,可若是毫無還手之力,被血淋淋的屠殺呢?
城內,烏茲別克人莫說集結成軍,聽到馬蹄聲和「殺安集延人」的吼聲,立時就四散奔逃。
中國騎兵隊已經分散成十來枝小隊,三十餘人一隊,散在城內衝殺,見到戴突厥帽子眼窩深陷的烏茲別克人,不管其有沒有兵器,立時就亂刀將其砍死。
……
亞庫普世代居於喀什噶爾城中,他今年二十五歲,是個全身肌肉虬結的鐵匠,也是有名的大力士,可是,他卻連自己的妻子都沒辦法保護。
他的妻子夏拉派蒂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兒,安集延人破城那天,夏拉派蒂藏在地窖中,沒有被那些挨家挨戶搶劫的土匪發現,數月過去,夏拉派蒂只是偶爾從地窖上來透透風,就這樣,還是被安集延人發現了。
今天一個安集延騎兵來鍛打馬刀,又跑去內室東翻西找,想從鐵匠身上搜刮些下酒錢,終於被他發現了地窖。聽著地窖里傳來的嬌妻驚叫,亞庫普劇烈的喘息著,突然,就握緊了手中的鐵錘,正想衝下地窖,突然就聽到外面嘭嘭嘭的巨響,不知道多少人在高喊「殺安集延人。」
地窖里的安集延匪徒好像也被嚇了一跳,匆匆的爬了上來,可剛剛拉開鐵匠鋪的木板門走出去,刀光一閃,血「噗」的噴灑在木板上,飛濺入鐵匠鋪地磚上,他的人也緩緩跌倒,一彪紅衣騎兵飛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