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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一怔,其實這本也是他的想法,還沒跟葉昭說的,誰知道葉昭先提了出來。
這,就要仔細思量一番了。
景祥是斷然不會令兩宮回京的,只是不會明講而已,但不管怎樣,其定會千方百計阻撓此事,海路不通,只能走陸路。如果由粵勇全程護送兩宮太后回京絕無可能,誰知道這些兵痞到了北京會趁機生出什麼事來?
可就算粵勇只護送兩宮太后到湖南,再由曾國藩接應,這景祥能善罷甘休嗎?捻匪髮匪聞風而動曾國藩或許不懼,可景祥呢?如果景祥派出精銳喬裝打扮劫走兩宮太后呢?
這可就給了景祥提兵進入湖南的藉口,剿匪嘛,救護兩宮太后,多麼好的藉口?到時他將兩宮太后從「匪賊」手裡救出來,怕粵軍就不會那麼輕輕鬆鬆離開湖南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而這可是一石數鳥,到時曾國藩罪過可就大了,甚至皇上怕都會有流言對其不利,會謠傳皇上故意將兩宮太后送入匪類手中。
可若不答應?這接兩宮太后的差事怎麼辦?
睿親王端起茶杯品茶,心思電轉。就在這時節,廳外郡王府管事常順突然恭恭敬敬進來,給兩位王爺和德爺請安後,常順稟道:「王爺,睿王府的管事薩哈來請睿王爺回驛館,說是有急事。」
睿親王一怔,不過來得正是時候,兩宮太后一事剛好回去細細琢磨,當下起身告辭。
葉昭送睿親王一直出了府,站在台階下,看著睿親王馬車遠去,就問常順:「怎麼回事?」
常順機靈的很,這點事那還不早就從薩哈嘴裡套出來?笑道:「是德三爺,好像是又鬧起來了,滿屋子的喊,喊有人要害他,這廝瘋瘋癲癲的,做不得真。」
葉昭一笑,「是喊我害他吧?」
常順陪笑,沒吱聲,自然是葉昭說中了。
「又鬧起來?」葉昭蹙眉問。
常順笑道:「是啊,薩哈說德三爺鬧幾次了,剛剛請大夫看,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急火攻心,迷了心竅。」
「那不是瘋了?」葉昭訝然。
常順又笑,不吱聲。
葉昭略一琢磨,隨即轉身對德斌道:「老七,你現在就去找陳勇,把那用警棍打過德長頭的巡捕調警備營,要改名換姓,這事兒跟誰都不能透風,知道嗎?」
「好,好,我,我這就去。」德斌連聲答應。
葉昭笑道:「知道為甚麼嗎?」
「阿哥,阿哥是怕阿瑪怪罪他。」。
葉昭欣慰的笑了,拍了拍德斌的肩膀,說:「去吧。」
確實,如果德長真的瘋了治不好,那睿親王說不定就遷怒於用警棍打了德長頭的巡捕,自己可以保他,可睿親王要鐵了心,想要他小命的辦法多了,想保住這條命,只能改名換姓隱匿軍營。
第六十五章 江湖和廟堂
今天是冬至,廣州南海神廟有三天規模空前的盛會,算是為一年一度波羅誕的前戲。而今年的冬至廟會,可說盛況驚人,據說環集如市,樓船花艇,小舟大舸,排出去十幾里遠,到了傍晚,則「明燭萬艘與江波輝映,管弦嘔啞,嘈雜競夕」,宛如天宮海市。
傳統節目鬥雞、舞獅子、演大戲、燒花炮、雜耍等等不必說,今年廣州大戲院還贊助了幾台歌舞表演,想來更會將這份喜慶華典推到最高點。
這麼熱鬧的日子,葉昭卻同蓉兒結伴出遊,來到廣州城外遊玩。
太陽暖暖的,不顯冬意。
葉昭和蓉兒本就不是喜熱鬧的人,更別說這種場合三教九流雲集,最容易出事。小倆口優哉游哉的遛彎才是真的悠閒。
廣州城北幾十里有一條小流水河緩緩流淌,河水清冽無比,可見河底白沙卵石。這條小河算是珠江的支流,但想來不幾年後,隨著人類改造破壞大自然的能力加強,這條小河也會湮沒在歷史的記載中。
破壞大自然,葉昭也有些無奈,但一時有一時的觀念,一時有一時的發展,人類總要經歷這個破壞大自然的階段,才會知道珍惜生態環境,現在就講生態才是瘋子。
就說化肥吧,實則長期來說是在破壞土壤,可自己現在巴不得能把它鼓搗出來,才能最大限度解決國人的溫飽,要說現在大清的耕地,以現在畝產計,遇到大災之年,可就委實養不了這許多人,自己可總不能真靠平髮匪時消滅東南半壁的人口吧?
不過現今歐洲雖然出現了氮肥,自己也能鼓搗出來,可大規模生產以現時技術條件實在是個難題,只能慢慢想辦法解決。
「相公,魚靠鰓呼吸空氣,是不是?」蓉兒指著溪水中游來游去的幾尾鯽魚問。她穿著蔥綠色裙子,小繡花鞋,明秀無比。
葉昭笑著抱起她,說:「是極是極,我家蓉兒可真聰明。」
從那晚之後就再沒碰過自己這個小福晉,解開她心結就好,畢竟她年紀還小,現時又沒什麼有效的避孕措施,若萬一不小心有了,對她的身體怕是有損害。
聽相公誇她,蓉兒小臉就有些開心,說:「蓉兒跟姐姐說,姐姐還不信呢。」
葉昭苦笑,心說這歷史真被自己攪的亂七八糟了,現在蘭貴人有這麼個「小科學迷」妹妹,可不知道多頭疼。
昨日上觀音山,卻是硬著頭皮約了約蘭貴人今日一起來踏青,無它,令這兩宮太后多接觸外界,多擴大交際圈子,多些樂趣,也省得整日琢磨權術,日後處處掣肘自己。而蘭貴人,肯定比鈕鈷祿氏更好說動。不過如自己所料,蘭貴人自然婉拒了自己的邀請,而且看起來詫異極了,沒準以為自己瘋了,想想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