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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巡撫李鴻章加陸路提督,總理全省軍民事,幫辦江西大營軍務。
廣東巡撫柏貴加陸路提督,總理全省軍民事,幫辦廣西大營軍務。
福建提督剛安,「恪守盡職」,授封一等男爵,幫辦閩浙大營軍務。
廣東水師總兵官馬大勇,授廣東水師提督。
一道道上諭,幾乎平遠軍重要將領皆受封賞,更將平遠軍巡防營交由各省巡撫統轄,加柏貴、李鴻章之權,甚至李蹇臣、李小村等六房主事也因為這些年「剿匪刻苦」,大多賞賜金銀,加侍郎銜升官進爵。
烏雲滾滾,廣州風雨欲來。
銀安殿,群臣雲集,但仿佛有鉛塊壓在所有人的心頭,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昭召集粵贛官員及平遠軍各鎮領兵官議事,但不但遠在福建的剛安未到,就算廣州城內,也缺了吏房主事唐樹義等幾位官員,多稱病不起。
桌案後,葉昭默默書寫,殿下眾文官武將都默不作聲,整個銀安殿寂靜無比。
此時觀音山行宮一間金碧輝煌的暖閣內,美艷而威嚴的蘭貴人斜躺在軟榻上,看起來慵懶風情無限,心內卻滿是煎熬。數日前,上諭還未到廣州之時,大將軍王已經得了信,前來同她商議,局面之嚴峻她又豈會不知?
聽聞今日景祥召集文官武將,而這場南北爭鬥的開端不久便知結果。
「太后,您的茶。」小安子端著茶送到了軟榻前。
蘭貴人搖了搖頭。
「太后,您不要急,景哥兒鎮得住他們。」小安子小聲寬慰主子。
蘭貴人輕輕嘆口氣,平遠軍是必然要分裂的,現在就看那個人有幾分真本事了,若能保住平遠軍大部,保住水師,則尚有偏安廣州之機,而後徐徐發展,若不然,只怕廣州頃刻就換了天地。
一直以來扶小阿哥登上九五之位是她最大的夢想,而眼看這一日也非遙遙無期,但不想六王寧可亂了東南半壁,動搖大清根基,卻也不容他人酣睡,看似弄險,但若換了她,仔細想想,只怕比六王動手更早,若不然景祥蠶食東南半壁,人心歸附,則就完全掌握了主動。
當景祥兵進湖南時,或許就註定了今日的局面。
如今,一切只能看他的了。
蘭貴人輕輕嘆口氣,捧起了茶杯。
廣州城廣東布政使衙門後衙。
煙氣繚繞的房內,唐樹義正躺在榻上吃煙泡,一名嬌滴滴的少婦跪在炕桌另一側,小心的伺候他挑煙泡,少婦乃是他最寵愛的小妾水仙。
唐樹義身子如騰雲駕霧飄飄欲仙,愜意的呼出口煙氣,道:「老爺我的苦日子算熬到頭了,這站大衙的滋味哪有現在舒服?」
水仙嬌笑一聲:「老爺,您裝病也得有個裝病的樣子啊,被大將軍王知曉,不怕他怪罪您啊?」
唐樹義輕蔑一笑:「誰現在沾上他才叫沾包兒呢,他的風光日子啊,到頭兒了!」
水仙芊芊細手放下煙釺,嬌滴滴道:「我不信,聽說這廣東人都聽他的,他不去北京,誰還能抓了他去?」
唐樹義渾身舒泰,在這最疼的小妾前更是沒什麼秘密,吐了口煙氣,道:「這啊,你得看誰能給他們官當,不說別的,神保,是景祥的人吧?可到底是跟著謀反的總兵好干呢?還是皇上金口封的尚書體面?這是人啊,都會琢磨,不會琢磨的那是榆木疙瘩。」
水仙咯咯嬌笑:「皇上還有密信給老爺,是不是給老爺許了個連升三級?」
唐樹義一怔,終於睜開了眼睛,說:「你怎麼知道密信之事?」隨即明白,平日吃煙吃到酣處,可是什麼都跟這嬌滴滴的小美人講。
唐樹義臉色一正,鄭重道:「這事兒不許再提了。」
「奴婢知道了。」水仙嬌滴滴答應。
唐樹義這才又慢慢閉上眼,繼續噴雲吐霧。
銀安殿中。
葉昭終於放下了筆。
看向李鴻章和神保,笑道:「我去了京城後,江西大營繫於你二位一身,望你等莫鬆懈,時時以軍國為重。」
巴克什立時看向了二人,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不管是誰稍露異心,散衙時必令眾侍衛將之格殺,拼著被主子砍了腦袋,也逼得主子不能回京,若不然,主子定然九死一生。
李鴻章尚未說話,神保突然出列雙膝跪倒,咚咚磕了幾個頭:「王爺!神保不懂什麼大道理,但神保懂什麼叫知恩圖報,神保本是微末武夫,身負三宗大罪,王爺不棄,一路提攜提點,神保才有今日小小虛名。神保只想戰場殺敵,保我大清江山永固,可若被人用來削王爺威風,神保誓死不能相從。神保早已上折辭官,只願回鄉作個小小農夫,與妻兒談山林之樂,得林泉之樂,於願足矣!」
巴克什微微一怔,他本最憂心的就是神保,神保此人,剛柔相濟,旁人很難探知他的心思,在軍中也頗有威望,若說主子真不在了,由他轄制平遠軍實是最佳人選,六王授他平遠軍提督這麼一個前所未有的官銜,就是為此。
哈里奇這時插話道:「神保老兄倒是想做個農夫,只怕皇上不會准哪!」
神保憤怒的回瞪哈里奇一眼,一字字道:「神保所言句句對心,若有虛言,天誅地滅!」
哈里奇冷笑兩聲,不再說話。
李蹇臣卻是搖了搖頭,嘆氣道:「各位有什麼可爭的?莫不是真將京城許的官銜當了回事吧?以我之見,鏡花水月而已,王爺在,我們尚能安享富貴,若王爺不在,各位尚書也好,侍郎也好,不知道有幾個能做的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