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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葉昭不生氣歸不生氣,卻不可能真的同秦貴人離婚,現今皇室鬧出離婚醜聞並不會對帝國思想起到什麼促進作用,宣傳男女平等不代表鼓勵離婚,不管未來多少年後,如果一個民族的婚姻狀態,離婚變得無所謂了,那真是這個民族的悲哀。
而且葉昭也很清楚維護皇室的威望對現今這個多民族帝國的重要性,在西域各民族習慣成為「中國人」之前,神秘神聖的皇室、天可汗就是維持他們忠心的信仰,也是維持帝國穩定的信仰。
「依你說,該如何處置?」葉昭笑著問朱絲絲。
朱絲絲探雪白皓腕幫葉昭斟上茶,說道:「離婚,斷不可行,可若說把她打入冷宮,幽禁一輩子,事情傳開了,於皇上聲名大大有損,皇上說過,當今之世,信息流通渠道越來越暢,皇室的秘密也早晚不是秘密,此事瞞得了十年二十年,卻瞞不過天下悠悠之口,據說秦貴人在外恪守婦道,也並沒有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就這樣囚禁一輩子,後世史書如何評述?現今沒人敢對您不敬,可千百年後,這樁冤枉可就落在了您和臣妾的子孫後代身上,到時令他們如何自處?如何維護您的清譽?」
葉昭笑了笑,道:「看來你有主意了?」
朱絲絲輕聲慢語,道:「皇后娘娘說的也大有道理,私逃出宮,總要懲戒,只希望皇上開天恩,小懲大誡,秦妹妹處,我去遊說遊說。」
葉昭擺擺手道:「你呀,也別費力氣了,那廝油鹽不進,比當初的你還刺兒頭。」
朱琪琪格的一笑,問道:「姐姐,您怎麼和姐夫刺兒頭了?」她可並不知道當年葉昭和朱絲絲是怎麼認識怎麼在一起的。
朱絲絲一陣無語,過了會兒,才道:「我覺得該給她先找點事做,譬如御書房,讓她與您多接觸接觸,必然便淡了離婚的心思,只是如何懲戒她,卻要皇后娘娘定奪了。」
葉昭搖搖頭,道:「算了吧,如此下去,宮裡還有規矩麼?我剛剛給宗人府下了諭,令他們研究婚姻法例與皇室大典,看看該如何懲戒她。」說著話,就想起了前幾日宗人府官員聽自己說起按照現行民間律法和皇室規程,怎會沒有皇妃擅自離宮和皇帝皇妃離婚的章程,把宗人府左宗正嚇得跪倒連連磕頭,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過錯令皇上震怒,可不是?皇妃擅自離宮?離婚?這想都沒想過啊?天下間哪有如此荒唐事,若寫入律例中可不乾坤顛倒了嗎?
朱絲絲聽葉昭言語呆了呆,說道:「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皇上已經告知宗人府了嗎?」隨即見到葉昭嘴角笑意,就知道他又糊弄自己呢。
葉昭笑著說:「我還沒說呢,就被德斌的手下嚇回來了。」睿親王病逝,德斌降爵襲位,封恩平公,授宗人府宗人令,幫葉昭打理皇室雜務。
現今老睿親王一族,自是唯德斌馬首是瞻,其兄德長,在前清時隨父親出使廣州被狠狠整治,回來後就鬧了一場大病,到如今身子骨也不見好,雖然沒死吧,可也整日病懨懨的怕光怕水,他這個風燭殘喘的病秧子與大皇帝兒時好友、現今聖眷正隆的恩平公那境遇自是一個天一個地。
聽說德長的嬌妻美妾都已經跑的精光,只有一個打小兒伺候他的丫頭陪在他身邊,報應不爽之餘也可說患難見人心了,就是不知道當年和德長有過一段孽緣的郭絡羅氏如今心裡是什麼滋味了。
「這事兒啊,我再琢磨琢磨。」葉昭思索著道,「不過最後還是要皇后拿主意,她是六宮之首。」
朱絲絲道:「臣妾便是自坤寧宮來,從皇上這裡回去,還是要再走一趟的。」
葉昭笑了笑,朱絲絲現今可變了,先見的蓉兒,再來見自己,昔年倔強堅持的小姑娘漸漸不見,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人這一生,總會受身邊環境影響,哪裡會有一成不變的人?賣國賊說不定少年時就是慷慨激昂的志士,看人,同樣不能刻舟求劍的靜止來看。當然,絲絲骨子裡的某些東西沒有變,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爭取她想要的東西。
朱絲絲還待再說,寶珠匆匆走入,手裡送上了一封火漆密函,是內務府轉來的剛剛翻譯的莫斯科情報站的急電,瑞四甚至都來不及自己手抄一份,就趕緊親自送入宮,親自交到了寶珠手裡。
電文中說,奧匈使團途經莫斯科之時,遭遇白俄民族激進分子槍手襲擊,使團首席專員居拉伯爵中槍,正在醫院急救。
葉昭看著電文,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緊急協調中
京城新城區俄國使館是圓頂的俄羅斯風格建築,一座白色的小宮殿,從這片萬國使館區,遠遠可以見到聳立在新城中心的數座摩天大樓,如皇家帝國賓館、泰和平安保險大廈、東方銀行——東方運輸集團聯合大廈、江南商務總會貿易大廈等等。
此刻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亞歷山大·普洛特尼科夫眺望著遠方薄霧中影影棟棟的樓群,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普洛特尼科夫同總理切加羅夫一樣,是俄國民族復興黨的溫和派代表人物,他的父親是沙皇時期的子爵,屬於貴族家庭出身,比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更被總理信任,兩年前切加羅夫力排眾議,任命普洛特尼科夫為俄國駐中國全權公使,就是希望他能維繫和中國之間脆弱的和平,但國內國外的局勢,令普洛特尼科夫深感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