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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上,與洋務運動相比就更是天壤之別了,洋務運動時僱傭的洋人技工都大有濫竽充數之輩,這行政管理人員,就更幾乎都是門外漢,能臣如左宗棠,也不免任人唯親,僱傭的都是與其交往密切的洋人,而非專業管理人才。
而這些洋人,在本土大多一文不名,可在中國掙著巨額薪水,十幾年後回到本土,無不成了富豪。
現今由威爾斯、由勝和銀行出面在英國招募的行政人才和技工,葉昭還是很滿意的,就說馬丁,可是有在利物浦皇家造船廠擔任高管的經歷,雖說來大清自是為了高薪厚酬,但葉昭覺得應該物有所值。
至於高級技工低級技工各種西洋匠人,工薪也算合理。
洋務運動中以馬尾造船廠為例,用了十年實現了技工本土化,將西洋技工全部遣散,葉昭則希望五年之內實現這個目標,其實這是保守數字,畢竟現今與洋務運動不同,廣東是在逐漸形成國家級的基礎工業鏈,而洋務運動,則從來沒實現這一點。比如辦船廠辦軍械廠,其就在船廠軍械廠內架設小鐵廠,需要什麼,就建什麼,改變的,只是船政局軍械局那一方小天地,並沒有靠著洋務運動中幾大企業帶動起民族工業發展,說到底,是一種畸形的發展,那段時間,大清工業,甚至談不上甚麼發展。
而衙門式工廠就更是冗員嚴重,各個部門頭頭都指望著升官發財,從中中飽私囊撈銀子送上官,這種企業,只會變成無底洞,靠著官家白花花的銀子水一般的砸進來維持。
「好啊,王爺,下官看得出,王爺實在宏圖大略,這西洋火輪船,指日可見啊!」葉昭身邊那紅頂子官員感慨著,一臉讚嘆。
他乃是湖廣總督官文,滿洲正白旗人,生得面相端正,身材也高大魁梧,實則典型的滿洲貴族子弟,不諳政事,全靠幕府師爺幫其定謀劃策,時人稱湖廣總督府有「三大」,即妾大、門丁大、庖人大。
官文門第觀念濃厚,一貫看不起漢人官員,對於火箭般躥升的漢人讀書人更是成見頗深,看著這些卑賤的漢族讀書人、種田佬一個個爬起來占據高位,心裡極不是滋味,時常背後大罵廟堂漢人重臣。
而官文與曾國藩更是芥蒂頗深,曾國藩為兩廣總督,卻在湖南湖北影響巨大,尤其是曾國荃被授湖北巡撫之後,與官文幾乎勢成水火,加之粵軍入贛,湘軍主戰場則放在了湖北江西安徽交界,與九江石達開部鏖戰。
不可避免的,湖北軍政事越發被曾國藩指手畫腳,甚至武昌府知府任命這等事都被曾國藩插了手,官文保舉的官員落選,皇上改授一名湘軍大營幫辦為武昌府。
這口氣,又怎叫官文不憋得慌?這天底下,也沒這麼窩囊的總督不是?
葉昭對於他同曾國藩的芥蒂自然知之頗深,也知道官文政聲不佳,所謂「三大」笑談,多是湘軍推波助瀾,搞得天下皆知,實則官文也沒那般昏庸無能,但滿洲子弟習氣極重卻是有的。
而同葉昭聊起玩鳥架鷹,兩人卻是聊得不亦樂乎,頗有些臭味相投。
對於葉昭這位黃帶子、宗室貴胄,官文可就是另一種姿態了,親熱巴結無以復加,若他是鑲藍旗人,怕都能口稱奴才。
年前官文就親自來廣州覲見兩宮太后請罪,這年後,卻又顛顛跑來給兩宮太后請安,不可謂沒有小王爺這個「知己」的功勞。
而今日跟著葉昭上了長洲島,可真是樣樣透著新鮮,眼見那巨大的起重機吊起的泥沙怕有千斤萬斤,舌頭簡直都縮不回來。
聽官文感慨,葉昭微微一笑,說道:「咱造出來的,那就不能叫西洋火輪了,要叫大清火輪,過得幾年,咱造一艘老佛爺號,載著兩宮老佛爺出海走走,那才叫威風呢。」
官文笑道:「那敢情好,誰說咱旗兵不行了?王爺的兵,那不就是旗兵?火輪船都能造,他們湖南佬能比得了?」
聽他三兩句話又轉到曾國藩頭上,葉昭好笑,點點頭,沒吱聲。
說話間,卻見前方剛剛建起車間廠房前,有一名個子挺拔的鷹鉤鼻洋人正在欣賞廠房兩側的石獅子。
這兩座活靈活現的雌雄石獅乃是用新安青石雕刻,是辟邪驅魔,護法靈獸之意。
馬丁見到石獅子前的鷹鉤鼻洋人,急忙快走幾步,同那鷹鉤鼻洋人低語了幾句,領著鷹鉤鼻洋人走過來,馬丁笑著對葉昭道:「親王大人,他就是總設計師庫克,布魯克和克里夫您都見到了。」此次廣府造船廠共聘用了三名總設計師,都是可以領著設計團隊完成巨型船艦設計的頂尖技術人員。
葉昭笑著伸出手,說道:「庫克先生,您好,歡迎您來到中國,過幾日,我會親自宴請各位,為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接風洗塵。」
見到葉昭先伸手,更用流利的英文同自己講話,庫克傲氣的臉龐不禁露出幾分詫異,伸手同葉昭相握,說道:「原來親王閣下通英文,非常好,我有很多話想對您說,可是馬丁先生一直阻攔我,現在,我希望我們可以進行開誠布公的交流!」
葉昭笑了笑,說道:「庫克先生儘管明言。」
馬丁臉上有些焦急,可現在,自也不好將庫克拉走。
庫克隨即就聳聳肩,一臉誇張的表情:「親王閣下,這裡條件太艱苦啦,我腸胃非常不舒服,好像得了痢疾,聽說以後蚊蟲會多的讓人受不了,如果我早知道貴國造船廠的環境,我就不會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