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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首炮、撞角、橫陣開始受到重視,旋轉炮台更完全替代船旁列炮,漸漸成為各國海軍主力艦隻的標準配置。
「列陣,追擊敵軍!定邊、撫遠二艦救助落水傷兵!」馬大勇大聲下著命令。
金陵、廣州、靈波等船艦很快集結陣型,向狼狽逃竄的荷蘭船艦追去,此時海霧漸漸消散,幾艘風帆動力的荷蘭戰艦很快就被金陵、廣州等艦追上,碧藍的海面上,炮火轟鳴,沒有蒸汽動力的荷蘭船艦根本避不開平遠水師的炮火。
而輕靈無比的廣州艦,更是追上對方一艘正在逃竄的蒸汽木殼戰列艦,閃躲著對方的炮火,同時盡情將自己的炮彈向敵艦傾灑,廣州號同金陵號一樣裝備有膛線炮和爆破彈,甲板上股股白霧升騰,荷蘭人戰艦很快船舷水線處被打了個大窟窿,海水湧入,船身也一點點傾斜。
馬大勇站在甲板上,眺望著各處戰場,心裡暗道一聲好險,或許?攝政王早就知道此行有驚無險吧?
實際上,在上世紀末將近五十年的時間裡,荷蘭七個海軍省,有六個省沒有一分錢撥給海軍,而就在三十多年前,因為荷蘭被法國吞併成為法國屬國,遂也捲入了英法戰爭,其南洋艦隊在馬六甲海峽遭到英國海軍毀滅性的打擊。
現今荷蘭在南洋的海軍力量,早已經非百年前可比,雖然說不上是紙老虎,但對於中國人新式艦隻的挑戰,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其燦爛的海軍傳統,在現今木製帆船向鐵甲蒸汽船過渡的時代,已經漸漸不能彌補與新技術之間的差距。
或許也可以這樣說,並不是荷蘭南洋海軍虛弱,而是中國水師已經漸漸成為地區海域中一枝不容輕視的力量。
海面上,荷蘭商船四下逃竄,包括剛剛參加了海戰的幾艘武裝商船。
金陵號上打出信號,不許追擊商船,躍躍欲試的廣州號等巡航護衛艦這才慢慢駛轉。
馬大勇一條條命令傳下去,令通訊艦速去知會後勤運輸艦隊趕來,運輸艦抵達後,海軍步兵團馬上登陸坤甸港部署炮防,若遇阻礙,不管是華人還是土著,鳴槍警告無效下,可以開槍傷人。
金陵號,也緩緩駛近鎮海號,準備拖拽它進港。
雖然馬大勇發現荷蘭人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強大,其船艦似乎也有些落後,但這樣一個西方海洋強國,自不能輕視,何況就算這樣一場從船艦總噸位、火炮數到技術的完全不對等戰鬥中,己方尚被擊沉一艘護衛艦,四艘主力艦之一的鎮海號船身破損嚴重,可見己方同對手之間戰術素質的差距。
就算自己,剛剛又何嘗不是有些手忙腳亂,甚至有一刻,有了跟對方同歸於盡的念頭,這才令金陵號全速向敵艦逼近。卻不知道在己方艦隊的炮火下,荷蘭人的戰艦損失更是嚴重。
若不是薄霧瀰漫,荷蘭人想來也不會率先開火,荷蘭人不先開炮的話,或許己方的損失又會小一些,遭遇戰中的得失利弊,一時又哪能說清楚?
不管怎麼說,這場海戰對於提昇平遠水師的自信和士氣極為重要,馬大勇更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自己有些摸到了海戰戰術的門檻,而不是那些英倫海軍軍官灌輸的教條海戰知識。
但現在,不是反思總結之時,儘快占領坤甸港,防範荷蘭人的大舉報復,乃是當務之急。
從荷蘭人據點巴達維亞到坤甸,加之荷蘭人調集艦隊進行決策等等,想來自己最少能有五天以上的備戰時間,來準備應付荷蘭人的反撲。
這一次,才會是真正的考驗,是真正檢驗平遠軍水師戰鬥力的考驗。
「軍門,找到吳先生了!」兩名親兵把吳廣淮架了過來,剛剛他也不知道滾去甲板哪個角落了,驚心動魄的海戰,馬大勇自然覺得只是一瞬之間,實則已經數個時辰過去,現今已是艷陽高照。
一盆海水澆下,吳廣淮「嗯——」了一聲,慢慢睜開無神的眼睛,隨即就嚇得雙手抱頭,大喊道:「別殺我,我投降,投降——!」
馬大勇微微蹙眉,旁側親兵早大耳瓜子抽了過去,噼啪幾下,吳廣淮才慢慢回神,怔怔看著馬大勇,嚇一跳,說:「這,這……」四下看去,嘴巴越張越大。
「打,打完了?」他顯然腦子有些轉不開。
「是。」馬大勇笑了笑,說道:「一會兒還請吳先生和步兵隊一起登岸,同本地華僑宣示南國通好之意。」
「荷蘭人呢?」吳廣淮呆呆的問。
旁側親兵笑道:「都被打殘了!十五艘紅毛船,打沉加俘虜有八艘,投降兩艘,你說他們去哪兒了?」
吳廣淮不敢相信的抬起頭,可看著四下海面,就在金陵號船舷左側,一艘掛著白旗的船艦被緩緩拖拽而過,艦船甲板上,都是紅毛兵,舉著手齊刷刷站著。
吳廣淮咽了一口唾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報軍門,落水紅毛鬼里,抓到紅毛兵最大的官兒,司令官!」一名親兵興高采烈的跑來稟告。
不大一會兒,卡利曼斯就被推搡過來,他雖然滿身濕透,很是狼狽,但還是高高仰著頭。
在下令開火之前,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當中國人的炮彈輕鬆的撕碎其艦隊主力艦薩佩號護甲時,卡利曼斯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中國人竟然在使用爆破彈,卡利曼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薩佩號第一個沉沒之時,整個指揮室都靜寂一片,那些剛剛還在準備獵殺中國船艦輕鬆開著玩笑的軍官們,一個個臉比黃連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