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頁
「哦,韋副官!」黃光周心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可也得捏著鼻子見禮。
小伙子收起軍官證,又雙手極鄭重的從旁邊下屬手裡接過一張藍皮紙,展開,啪的一打立正,大聲道:「將軍府令!新安知縣黃光周阻撓軍務建設,延誤軍機,著內務局革職拿辦,待報吏部、刑部定罪!」說完,小伙子就一揮手:「拿下!打掉花翎!」
「混蛋!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話?你們有什麼權力……」話音未落,已經被人按倒在地,將頭上頂子摘了。
「你們無法無天!算什麼東西?」黃光周要氣暈了,都不知道哪來的官差,又哪捏造的罪名,竟然就敢直接摘自己七品正堂的烏紗,這成什麼話?
「閉嘴!將軍有令,若反抗,格殺勿論!」韋明陰著臉,掏出了手槍,黃光周哪見過這架勢,一下腿就軟了。
「帶走!」韋明冷冷吩咐了一句。
兩名行動組組員拖著癱在地上的黃光周就向外走,孔師爺呆了半晌,小跑追了幾步,強笑道:「這,這,官爺,縣衙不可一日無主……」見到韋明刀子般陰冷的目光射來,孔師爺半截話馬上憋了回去。
「你是孔師爺吧?」韋明冷冷的問。
孔師爺心下一寒,自不知道人家內務局行動前那是定要調查的清清楚楚,何況各縣主事資料,早就在內務局有存檔,賠著笑:「是,是在下……」
「將軍口諭,縣衙一體事務,由縣丞周京山署理,待決!」韋明冰冷的語氣也緩和下來,「周縣丞那兒我本來要走一遭,既然您在,就煩您知會一聲。」
「是、是……」這時候孔師爺除了連聲稱是又哪敢多言?
……
將軍府書房,葉昭靜靜的品茶。
廣東巡撫柏貴站在桌案旁,大氣不敢出,額頭一個勁兒冒汗。
「那勝保說抓人就把人抓了,說下大獄還就把人下裡面了,我倒要問問你,這劉進到底犯了什麼彌天大罪啊?不就是印了本書嗎?喏,你看……」葉昭指著靠牆書架上層層疊疊的書籍,「我這還有本,你怎麼不把我也抓了?」
「卑職,卑職……」柏貴全身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拿出手帕擦汗。
葉昭品了口茶,慢慢道:「我也知道你的難處,這就回吧,把劉進給我保出來。若男監女監你這巡撫都管不到,那還能指望你甚麼?」
「卑職知罪!卑職這就去辦!」柏貴怎麼也沒想到公爺回到廣州,就針尖對麥芒的跟勝保對上了,本來以為怎麼也要維持面上一團和氣呢,是以勝保捕人柏貴極為配合,可眼見公爺不尿勝保,那還有說的?公爺要倒了,以自己在京城的名聲,那還不馬上被革職?
現下心也定了,一路跟公爺走就是,盡頭是黑是白,那都沒辦法。
又急忙表心跡:「公爺,卑職現下明白了,以後定不會辦糊塗事。」
葉昭微微點頭,沒吱聲。
柏貴忙告辭倒退而出。
葉昭抿了幾口茶水,踱出書房,卻見走廊上俏丫頭如意裊裊而來,福道:「主子,外面報,兩廣總督勝保求見。」
葉昭點點頭,聽聞他回了廣州,想也是為了新安縣的事。
當下施施然出了荷花樓,東側門恭恭敬敬站著常順,他雖是公爺親隨,卻是不敢踏入荷花樓半步的。
會客廳內,勝保坐在西洋沙發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乾瘦乾瘦的,但卻顯得精壯有力,自有一股子威勢。
聽到腳步響,勝保起身,同葉昭見禮,微微拱手:「公爺,下官有禮。」
葉昭笑道:「制台大人來廣東,本官早欲拜望,可惜事務纏身,一直去不得肇慶。」
說著話,兩人賓主落座,自有人奉上香茗。
「公爺威震兩粵,敗羅剎、克英法,越南耀武、珠江亮劍,勝保一直欽慕的很,今日一見,算了了下官一樁心愿。」品著茶,勝保話說的極為客氣。
葉昭擺手道:「制台與博多勒噶台親王統哲里木、卓索圖、昭烏達蒙古諸王勁旅滅北竄髮匪於靜海,斬匪首林鳳翔、李開芳,此為不世勛功。本官螢光之火,怎敢爭先?」
勝保臉上全無得色,顯然是極深沉的人,品了口茶,就轉入了正題:「公爺明鑑,聽聞公爺府上私拿命官,可有此事?」
葉昭微微一笑:「制台言重了,那內務局雖隸屬將軍府,卻是吃皇糧的衙門,所轄編制具有備案,乃是行軍法、刺探剿滅賊匪秘密組織等特差之署,兩宮太后曾對本官此舉大為褒揚,可非我府上私設的公堂,私拿就更談不上。」
勝保臉色陰陰的,道:「雖如此,但黃光周乃七品正堂,因何獲罪?本官可代公爺彈頦,公爺說拿便拿,怕是有違律制吧?」
葉昭笑了笑,道:「黃光周貽誤軍機,制台怕不知道,香港到廣州一線之電報傳遞軍情之便,本官尚準備等此線架定,即刻架廣州、韶州、肇慶、南安電報網絡,則軍情通達、調度有度,破髮匪、賊黨添一絕佳助力。今因黃光周鼠目寸光,壞我大事,累剿滅髮匪之計,延誤神炮營北伐,罪莫大焉,砍他十個腦袋怕也難贖其罪。」
勝保一滯,他也不大懂葉昭所言,但見葉昭振振有詞,想也理直氣壯。勝保微微蹙眉,道:「不管怎樣,公爺也該事先知會下官一聲才好。」
葉昭淡然道:「軍務之事,必然雷厲風行,才有法可依,有令可行,擾我軍務者,我都可拿得,都可辦得!制台以為然否?」